苏信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感觉自己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的心跳声近在耳畔,却让我如坠冰窟。
"唔……"我含糊地应着,装作醉得不省人事。
"楚玉。"
他又唤了一声,这次带着某种决绝。
下一秒,我清晰地感觉到——
一把匕首抵在了我的腹部。
冰冷的金属隔着三层薄纱,寒意直透骨髓。我的呼吸几乎停滞,却还要保持着醉酒的姿态,连肌肉都不敢绷紧。
他真的……要杀我。
这个认知比匕首还要锋利,瞬间将我的心捅得鲜血淋漓。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噗嗤。"
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如此清晰。剧痛如潮水般袭来,我条件反射地推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然后便听见他说。
“楚玉,愿你在另一个世界安康。”
我闭上眼睛,径直往后倒去,
"扑通!"
整个人跌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河水瞬间灌入鼻腔,血腥味在口中蔓延。这条我早就勘察好的逃生之路,此刻成了唯一的生路。水下的世界寂静得可怕,我能感觉到生命正在随着鲜血流失,但求生的本能让我拼命向远处游去。
苏信……你好狠的心。
透过晃动的河水,我依稀看见岸上那个模糊的身影,正举着火把沿河搜寻。那把沾着我鲜血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血还在流。
冰冷的河水裹挟着我的身体,腹部的伤口像被烙铁灼烧般疼痛。温热的血液不断涌出,在水中晕开成暗红色的雾,又被湍急的水流冲散。幸好夜色已深,这触目惊心的红隐没在漆黑的河水中,不易被察觉。
我咬紧牙关,拼命划动手臂,顺着记忆中的方向游去。水流冲击着伤口,每一次动作都像是撕裂皮肉,疼得我眼前发黑。
乔蛮说过,如果我信她,今晚遇到危险,便去拱桥……接应……
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心跳和水流的轰鸣。力气在一点点流失,四肢像灌了铅般沉重。
不行……还不能死……
我死死盯着前方若隐若现的拱桥轮廓,那是唯一的希望。可视线越来越模糊,黑暗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就在我即将沉入永恒的黑暗时——
一双手突然托住了我的身体。
那触感如此温暖,与刺骨的河水形成鲜明对比。我感觉自己被轻轻托起,像一片羽毛般被带着向前游动。
是谁……
我想睁开眼,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最后的意识里,只有水流掠过耳畔的声音,和那个托举着我的、坚定而温柔的力量。
————
再次醒来时,眼前是陌生的房梁。
淡淡的药香萦绕在鼻尖,身下是干燥柔软的床褥。腹部的伤口被妥善包扎,隐隐作痛却不再流血。
我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到窗外树影斑驳。
活下来了……
这个认知让我眼眶发热。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背叛带来的痛楚交织在一起,化作一滴泪,无声地滑入鬓角。
我听着外边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外停顿了片刻。
我下意识绷紧了身体,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一道熟悉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