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魏俨二

"大哥。"他拱手行礼，声音低沉有力。

我正欲起身相迎，却在看到他身后那道倩影时蓦然顿住——

这便是乔蛮？

她莲步轻移，石榴红的裙裾在青砖地上绽开一朵艳丽的花。鸦羽般的青丝挽成惊鸿髻，只簪一支金丝嵌红宝的步摇，随着她的走动微微颤动，晃出一片细碎的光晕。

当她抬眸的瞬间，我呼吸一滞。

那是一张怎样惊心动魄的容颜——远山眉下，一双凤眼如秋水含烟，顾盼间流光溢彩；琼鼻樱唇，肤若凝脂，最摄人心魄的是她通身的气质，既似空谷幽兰般清冷，又如牡丹盛放般明艳，矛盾却又和谐。

怦——怦——

胸腔里的心跳突然失了节奏，握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我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在见到弟媳的第一眼，就如此失态。

"哥哥，这位是我的妻子，乔氏。"魏邵侧身引荐，语气平淡，却在看向她时，眼底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柔软。

乔蛮盈盈下拜，衣袖垂落如流云："见过大哥。"

她的声音不卑不亢，似清泉击玉。起身时，一缕发丝从鬓边滑落，垂在她雪白的颈侧，黑白分明得刺眼。

我匆忙举杯掩饰失态，酒液入喉，却品不出半分滋味。余光中，只见她安静地坐在魏邵身侧，执壶为他斟酒时，露出一截皓腕，上面戴着的正是魏家传媳的翡翠镯子。

难怪...

我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难怪魏邵宁可背负骂名也要娶这仇人之女，若换做是我——

这个危险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狠狠掐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让我清醒。

"大哥一路辛苦。"魏邵突然开口，黑眸如炬，似乎看穿了我所有心思。

我扯出一抹惯常的慵懒笑意："不及二弟坐镇京中操劳。"

席间觥筹交错，我却食不知味。每当乔蛮浅笑低语时，那抹红影就如同一把火，烧得我坐立难安。

魏俨啊魏俨，你真是荒唐。

我在心底自嘲，却控制不住又一次将目光投向那个不该多看的人。她正为祖母布菜，侧脸在宫灯下如玉雕般精致，长睫投下的阴影都恰到好处。

这一刻，我突然理解了那些为我痴狂的女子们的心情。原来美色当前，任你是王侯将相，也难逃这一劫。

宴席将散时，祖母忽然神秘地招了招手。

贴身嬷嬷立刻捧上一个紫檀木匣，匣盖开启的瞬间，厅内众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轻叹——里面躺着两对未经雕琢的璞玉，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一看便是稀世珍品。

"俨儿，邵儿，过来。"祖母慈爱地唤道。

我立刻起身，步履生风地走到祖母跟前，眼角余光瞥见魏邵也沉默地跟了上来。祖母先是拉着我的手，将其中一对璞玉放入我掌心。

"这是南疆进贡的雪玉胚子，"她轻拍我的手背，眼中满是骄傲，"祖母特意为你留的。"

玉石入手冰凉，却很快被我的体温捂热。我忍不住扬起嘴角，指尖摩挲着玉石天然的纹路——这样珍贵的赏赐，果然只有最得宠的长孙才能享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