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魏俨一

感觉到她的手指微微一颤，我继续道："乔蛮虽然聪明，却从无害人之心。您对她耐心些，她会待您如亲生母亲的。"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我手背上。抬头时，看见姨母眼中噙着泪，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你这孩子..."她颤抖着抚摸我的发顶，声音哽咽，"怎么突然就长大了..."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我们相偎的身影拉得很长。在这最后的温存时刻，我突然明白——

真正的离别，是学会放手让所爱之人拥有更好的依靠。

而我，也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路了。

……

我是魏俨，被誉为巍国最俊美的男子，此刻正策马穿过京城的朱雀大街。马蹄踏过青石板的声音清脆悦耳，两侧的楼阁上，珠帘后隐约可见无数双含情的眼眸。

"快看！是魏公子回来了！"

"天呐，比画像上还要俊朗三分..."

街边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传入耳中，我微微扬起下巴，唇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风尘仆仆的玄色锦袍非但不显狼狈，反倒衬得肤若凝脂。连赶了三日的路，发丝却依旧一丝不苟地束在玉冠中——这便是魏家公子的风度。

"祖母..."

远远望见魏府门前那抹熟悉的身影，我的心猛地软了下来。

徐老夫人拄着沉香木拐杖，银白的发髻在夕阳下泛着温柔的光。尽管已经七旬高龄，她依然坚持站在门口等我，我一直都知道，她是最宠我的。

"俨儿！"

还未下马，祖母就急急地迎了上来。我连忙翻身落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她颤抖的手臂。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握住我的，温暖从相触的肌肤一直传到心底。

"孙儿不孝，让祖母久等了。"我单膝跪地，仰头望着她慈爱的面容。

"胡说！"祖母用拐杖轻敲我的肩膀，眼中却满是骄傲，"我孙儿出去是办正事，就算回来晚些也无妨。"

她伸手拂去我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这个从小到大的习惯性动作让我鼻尖一酸。无论我在外如何风光，在祖母眼里永远都是那个需要她照看的孩子。

"这次回来可要多住些时日，"祖母拉着我往府里走，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欢喜，"祖母让人备了你最爱吃的蜜渍青梅..."

我微笑着应和，余光瞥见街角那些迟迟不肯散去的姑娘们。但此刻，什么赞美声、什么倾慕目光都不重要了。

终于回家了。

这个念头让连日的疲惫一扫而空。我小心搀扶着祖母跨过门槛，闻着府中熟悉的沉水香，忽然觉得——

纵使名满天下，也不及祖母门前这一盏为我而亮的灯笼。

拜见过家里的所有长辈后，一直到午宴时分，我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弟弟魏邵。

厅内鎏金兽炉吐着袅袅青烟，我端坐在祖母身侧，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口。魏邵一身玄色锦袍踏入厅内，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沉稳内敛，眉宇间那股凌厉的气势丝毫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