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像打翻的橙红色颜料，肆意泼洒在江滩的每一个角落。
梓渝站在江边，眯起眼睛，感觉这光线太过刺眼——他已经三个月没有见过完整的日落了。
三个月。自从和沈悦分手那天起，他就把自己锁在那间不到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窗帘永远拉着，分不清白天黑夜。
饿了就点外卖，渴了就喝啤酒，手机里全是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
直到今天早上，当他从又一次醉酒中醒来，发现冰箱里连最后一罐啤酒都不剩了，胃里空荡荡的疼痛终于战胜了不愿面对世界的怯懦。
"该出去走走了。"
他对着满是灰尘的镜子说，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镜子里的男人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眼窝深陷，T恤上沾着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污渍。
他花了一个小时洗澡、刮胡子，换上唯一一件还算干净的格子衬衫，却在开门的一瞬间犹豫了——外面的世界太过明亮，太过嘈杂，太过...真实。
晚风裹挟着江水特有的腥味拂过梓榆的脸，带着初夏特有的黏腻感。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三个月不见阳光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
江滩上散步的人不少，大多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或带着孩子的家庭，他们的笑声像针一样扎着梓渝的耳膜。
"以前我们也常来这儿。"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去年夏天，他和沈悦几乎每周都会来江滩。
沈悦喜欢傍晚时分，说这时候的光线最适合拍照。她会穿着那条淡蓝色的连衣裙，赤脚踩在温热的石板上，让江风吹乱她刚剪的短发。
梓渝则负责背着装满零食和饮料的背包，跟在她后面，看她像个孩子一样在浅水区踩水花。
"哥哥，买朵花吗？"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打断了梓喻的回忆。他低头，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手里挎着花篮，里面是几支包装简陋的玫瑰。
"不...不用了。"
梓渝往后退了一步，仿佛那些花会咬人似的。小女孩失望地撇撇嘴，转身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梓渝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分手前的三天，他们因为一点小事吵架，沈悦气的摔门而出，他本来打算买花向沈悦道歉的。
那天他在花店前徘徊了很久，最终空手而归——他总觉得还有时间，总觉得下次见面再说也不迟。
但"下次"再也没有到来。三天后，沈悦发来一条简短的信息："我们分手吧。"
没有解释，没有争吵，就像随手删掉一个不再需要的联系人。
梓渝盯着那条消息看了整整一夜，回复框里的文字写了又删，最终什么也没发出去。
江面上，一艘游轮缓缓驶过，汽笛声沉闷而悠长。梓榆走到栏杆边，看着夕阳在水面上拉出的长长倒影，碎成千万片金色的鳞片。
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下，被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得太远，双腿因为长期缺乏运动而酸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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