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吹散了最后一点酒精带来的混沌。
——算了。
梓渝终究是心软。
“行吧,” 他妥协般地叹了口气,“你要是不嫌弃,就跟我挤一晚。”
田栩宁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得逞的猫。
“放心,” 他笑眯眯地说,“我睡相很好。”
梓渝瞥了他一眼,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算了,反正就一晚。
他转身走向路边,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田栩宁跟在他身后,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出租车的广播里巧合的响起梓渝他们三人的新歌《荒漠》:
昨夜手捧热咖啡成冷饮,
江风把往事吹散又握紧。
噩梦中我坠入冰冷海底,
是你捞起我带我回陆地。
出租屋的蜜语化作砒霜,
七年之痒成新的创可贴。
教堂钟声敲碎旧琴箱时,
我西装口袋里却藏着雪。
……
田栩宁跟着梓榆来到他家,踏入玄关的瞬间,脚步猛地一顿——
"哐啷!"
他的皮鞋尖踢到了一个空酒瓶,玻璃瓶身在地板上咕噜噜滚了两圈,又撞上另一个半满的瓶子,琥珀色的液体在瓶底危险地晃荡。
酒精的余味混着灰尘的气息在空气中浮动。
梓渝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抓起墙角的垃圾袋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昨晚失眠...就喝了点。"散落的易拉罐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外卖盒里干涸的油渍在塑料袋上印出斑驳痕迹。
田栩宁的目光扫过茶几上堆积如山的乐谱草稿,被咖啡渍染出褐色云纹的鼠标垫,还有墙角那株蔫头耷脑的绿萝。他突然轻笑出声:"理解,我公寓的PS4下面还压着半个月前的披萨盒。"
热水器启动的嗡鸣声里,梓渝从冰箱取出一瓶矿泉水。冷凝水顺着瓶身滑落,在他掌心积成小小的水洼:"只有这个能喝了,自来水有消毒水味..."他声音越来越小,像是突然意识到这种寒酸待客的窘迫。
田栩宁接过水瓶时,指尖故意擦过对方的手腕。
"正好,"他旋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时瞥见对方松开的衬衫纽扣下有一小块晒痕,"我喜欢喝矿泉水。"
当田栩宁深陷进沙发时,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曲起长腿,膝盖几乎要碰到茶几上那台老旧的合成器:"失恋后一直这么..."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随心所欲?"
"才不是!"梓渝正好抱着睡衣从卧室走出来,发梢还挂着衣柜里的樟脑丸气味,"过两天要搬家..."他的辩解被浴室门"砰"的开门声截断。
田栩宁来了兴致,接着问:“打算搬去哪?”
梓渝摇了摇头,说:“还没确定房子,不过也快了。”
说到这,他指了指浴室,接着说:“我进去洗澡了。”
接着,浴室的门便被吱呀关上。
田栩宁摸出手机,锁屏上是经纪人发来的通告表。
他点开剧本文档,目光却穿过字句,落在浴室门缝溢出的暖光上。
明天要拍的明明是金融精英——可他满脑子都是某人潮湿的发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