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栩宁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光。他伸手按在开关上:“现在关灯吗?我明天六点要到剧组。”
指尖在墙壁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经过刚才的对话,房间里那种微妙的尴尬消散了不少。梓渝往旁边挪了挪,掀开被子一角,床单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嗯,来吧,睡觉。”
这句邀请比想象中自然得多。
黑暗降临的瞬间,床垫因另一个人的重量而下陷。梓渝能感觉到隔着薄薄衣料传来的体温,还有对方发梢残留的潮湿。他僵直着身体,突然意识到——
这是分手后第一次,有人睡在他旁边。
田栩宁翻了个身,呼吸逐渐变得绵长。
月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在两人之间的空隙划出一道银色的线,像楚河汉界,又像某种微妙的连结。
梓渝低声问:“睡这么快?你不吹干头发吗?”
并没有人回应,看来是真睡着了。
——
晨光透过纱帘漫进来时,梓渝下意识伸手往旁边一探——
空的。
被褥早已凉透,连褶皱都被抚平,仿佛从未有人躺过。只有枕头上几根不属于自己的短发,证明田栩宁确实在这里借宿了一夜。
梓渝揉了揉眼睛,忽然笑了。自己竟然睡得这么死?他摸过床头的手机,锁屏上显示着几条未读消息,最上面是田栩宁六点十五分发来的:
赶早戏,先走了,谢谢款待。
后面跟着个简笔画的笑脸,潦草得像是匆忙间画的。
梓渝伸了个懒腰,关节发出轻微的脆响。有多久没睡过这么沉的觉了?自从分手后,他的睡眠总是很浅,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可昨晚,他竟然连田栩宁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毫无察觉。
冰箱门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叼着昨天便利店买的红豆面包,就着冰牛奶胡乱咽下去。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激得他缩了缩脖子。田栩宁昨晚喝矿泉水时也是这样。
换衣服时,他瞥见镜子里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苍白的脸色,突然顿住。
——好歹也算个艺人,还是打理一下吧。
他翻出抽屉里落灰的防晒霜,草草在脸上抹开。指腹蹭过眼下时,那里的青黑似乎淡了一些。
关门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电梯下降的失重感中,梓渝忽然觉得,他跟从前失恋那段日子比起来,现在的自己开始鲜活多了。
地铁呼啸进站,人群如潮水般涌动。他被人流推着向前,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刘轩丞在群里发的消息:
“大家都快到了吗?我给你们带了,我哥做的早餐。”
梓渝挑眉笑了笑,还是刘轩丞最幸福啊,都这么大了,还有亲哥哥宠着。
他顺手在群里回了句:“吃过了,就不跟你抢你哥哥对你的爱意了。”
刘轩丞很快就回了个得意的表情包。
自从他们的歌火了以后,通告单像雪片一样飞来,在工作室的茶几上堆成小山。
梓渝捏着其中一张——迷笛音乐节主舞台邀约,纸张边缘被他无意识摩挲得微微发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