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像钝刀般缓慢地割开他的胸腔。沈悦的头发比上次见时长了许多，松松地挽在脑后，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柔和神情。
她的丈夫——那个男人正低头说着什么，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梓渝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铁锈味。他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可此刻心脏却痉挛般抽痛起来，熟悉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漫上来，淹没了他的喉咙。
"梓渝！"
田栩宁的声音像一道闪电劈开凝滞的空气。他站在走廊另一端，手里还拿着两杯咖啡，眉头微蹙："找你半天了，怎么躲在这——"
话音戛然而止。
沈悦闻声回头，目光穿过刺眼的阳光，直直落在梓渝脸上。
时间仿佛被拉长成慢镜头。梓渝看见她瞳孔骤缩，嘴唇微微张开；看见她丈夫警觉地揽住她的腰；看见田栩宁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表情从困惑逐渐转为了然。
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这个动作让梓渝胃部绞痛起来。
田栩宁已经大步走来，不动声色地挡在梓渝身前。阳光被他高大的身形切割成碎片，梓渝只能看见他绷紧的后颈线条，和垂在身侧攥紧的拳头。
"要打招呼吗？"田栩宁偏头低声问，语气平静得可怕。
梓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看见沈悦丈夫警惕的眼神，看见她无名指上那枚亮眼的钻戒，看见她隆起的腹部投下的阴影——
（那里孕育着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生命。）
"不用了。"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伸手拽住田栩宁的衣角，"我们走吧。"
转身的瞬间，他听见沈悦轻轻喊了声他的名字。但田栩宁已经揽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带着他大步离开。
走廊的灯光突然变得惨白，梓渝恍惚想起分手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只是这一次，有人强硬地掰开他掐进掌心的手指，将温暖牢牢扣进他的指缝。
"别看。"田栩宁的声音混着咖啡香传来，"我在呢。"
梓渝死死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意识到——
原来最痛的从来不是相遇，而是被时光碾碎的那些"本来可以"。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在两人之间投下流动的光影。
两人没选择坐公司的商务车回去，而是打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内很安静，只有导航机械的女声偶尔响起。梓榆靠在窗边，蓝黑色的发梢被晚风吹得微微晃动，目光涣散地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田栩宁坐在他身旁，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编辑着微博超话文案。
「活动结束，已离开，大家注意安全。」
点击发送的瞬间，他余光瞥见梓榆也同步按下了发布键。两人几乎同时亮起的手机屏幕，在昏暗的车厢内格外显眼。
——果然，超话立刻炸了。
"卧槽同时发博！！"
"小情侣报备行程都要同步是吧？？"
"栩渝夫夫szd！！"
田栩宁扫了眼疯狂跳转的评论区，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随即锁上屏幕。他侧头看向身旁沉默的人，轻声问：
"想去哪转转？我陪你。"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