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爱:贪心

田栩宁靠在沙发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silent 了片刻。然后，他长长地、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力感和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他似乎不打算再隐瞒，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如实相告：“我爸……因为贪污公款，被带走调查了。我也被一并带过去配合审问，所以这几天一直在京城，那边……管控得很严，通讯工具都被收走了。”

梓渝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他虽然猜到可能和田栩宁家里有关，却没想到是这么严重的事情。“贪污？”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然后迟疑地问，“那你爸……现在？”

田栩宁憔悴地抬起头，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前方的某一点，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仿佛要将胸腔里的郁结都叹出来：“证据确凿，已经被正式批捕了。家产……也全都被查封冻结了。”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到极点的弧度，“挺讽刺的，调查之后我才知道，他把大部分钱，早就通过各种手段转移到了我妈的公司名下。我也才知道，他们当年离婚，根本不是什么感情不和……”

而是为了切割风险，转移财产。这个未尽的含义，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了两人的心头。

梓渝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他看着眼前难得流露出脆弱和迷茫的田栩宁，心里五味杂陈。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有些尖锐却无法忽视的问题：“那……那你爸岂不是……贪官？那些钱……你们家，真的用着安心吗？”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田栩宁努力维持的平静。他猛地闭上眼，脸上掠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安心？”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的自嘲和无力，“怎么可能安心……”

他睁开眼，看向梓渝，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和挣扎：“这就是为什么……当初我妈让我跟她一起出国，我死活不愿意的原因。我知道家里有些钱来得不干净……我不愿意躺在那些钱上，过着优渥的生活，却想着那些可能因为这笔钱的缺失而得不到救助、甚至家破人亡的人……他们可能还在水深火热里挣扎。”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与他年纪不符的沉重和悲哀：“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我现在的年纪，我的能力……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也无法把那些钱还到该还的地方去……这种无力感，有时候比不知道更折磨人。”

他靠在沙发里，像是被一种巨大的、无形的枷锁困住了，明明清醒地痛苦着，却无法挣脱。

话音落下，客厅里陷入一片沉重的寂静。田栩宁深深地低下头，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他的眼睛，只留下一个写满了颓唐和失落的剪影。他的肩膀微微向内蜷缩，仿佛想要将自己藏起来，藏在那份沉重的、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承受的负罪感和无力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