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山海:睡不着

“秋水，你看这个！” “哇，这个看起来好好吃！” “这布料花样真别致，给我来几匹！” “这玉佩成色不错，跟你很配，买了！”

他几乎是看到什么买什么，吃的、玩的、用的，尤其是各式各样的成衣和料子，几乎堆满了身后跟着的家仆双手。萧秋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这副挥金如土、乐在其中的模样，只能无奈地摇头失笑，心里暗道：这家伙，果然不管到了哪个世界，都最懂得如何享受，绝不会委屈了自己半分。

回到府中，已是满载而归。萧秋水这具身体本就底子偏弱，加之白日一番折腾，早已困倦不堪，洗漱后便早早熄灯睡下了。

而方多病如今顶着这副年轻力壮、精力旺盛的身体，却毫无睡意。他在自己房间里辗转反侧，只觉得空旷又无聊。最终，他还是没能忍住，又一次趁着夜深人静，悄无声息地溜达到了萧秋水的房门外。

他如法炮制，轻轻推开房门，摸到床边，推了推床上熟睡的人，小声抱怨道：“秋水……我睡不着。”

萧秋水睡得正沉，被他推醒，迷迷糊糊地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含糊地翻了个身，嘟囔着重复了之前说过的话：“睡不着……就硬睡……” 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睡意，显然已经困得不行。

方多病见他实在疲惫，便不再忍心打扰。但他也不想回自己那冷清的房间，于是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轻手轻脚地在萧秋水的书架上翻找起来。他挑了几本看起来像是地方志、江湖轶闻录之类的书籍，然后走到外间，点亮一盏小小的油灯，就着昏黄的灯光，安静地翻阅起来。

通过这些书卷，他开始系统地了解这个陌生世界的规则、势力分布、风土人情。他看得极为专注，聪明如他，很快便从中捕捉到了许多关键信息，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逐渐清晰起来。

直到夜更深，灯油耗尽，困意终于渐渐袭来。他打了个哈欠，吹熄了灯盏，习惯性地、自然而然地走到床边，脱掉外衣，熟练地钻进了萧秋水温暖的被窝，在那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旁躺下，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这一夜，他睡得格外安稳，梦境纷至沓来，却不再是担忧和恐惧，而是许多关于李莲花——也就是如今身边这个萧秋水——的往事碎片，温馨而朦胧，仿佛跨越了时空，在此刻悄然交汇。

晨曦微熹，透过纱窗柔柔地洒入屋内。萧秋水醒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一条手臂不甚安分地搭在自己腰间，带着属于另一个人的温热和重量。他微微侧头，看到方多病依旧睡得香甜，呼吸均匀，毫无防备的睡颜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

他动作极轻地将那只手从自己腰上移开，小心翼翼地下床，穿戴整齐。回头见方多病依旧沉浸在梦乡里，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便也不忍心叫醒他。目光扫过外间桌案上那几本被翻动过的书籍，页面停留在大半的位置，萧秋水心下了然——这家伙昨夜定是看书看到很晚。也罢，今日若是出门，就让他好好补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