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话音刚落,一个棘手的问题便浮出水面——那能号令群雄的“天下英雄令”,此刻并不在他身上,而是在其父萧西楼手中。而萧西楼,正被困在眼前这片重围之中的萧府之内。
唐柔也立刻想到了这一点,他担忧地看向萧秋水,目光落在他依旧不算稳健的身形上,提醒道:“老大,天下英雄令在萧老掌门那里。可你现在……身体还未痊愈,强行闯阵,无异于九死一生。你确定要冒这个险吗?”
萧秋水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膝上的“长歌”剑,冰凉的剑鞘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沉淀。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望着那片喊杀震天的家宅,目光沉凝,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别无他法。”那是他的家,他的根,他的责任。
方多病一直沉默地守在他身侧,将他所有的挣扎与决然都看在眼里。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萧秋水拖着伤体去赴险,更不能承受可能再次失去他的痛苦。他猛地伸手,一把将萧秋水从马背上拉了下来,力道之大,几乎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将他拽到一旁远离唐柔的树影之下。
“萧秋水!”方多病的声音压抑着翻腾的情绪,他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话语,“你听着!你已经有了往后十多年的寿命,未来还有新的旅程和使命在等着你!萧家这些人,对你来说,难道就比你自己这条命还重要吗?!”他试图用理性,用他们之间更遥远的未来,去撼动萧秋水此刻看似固执的选择。
萧秋水被他问得身形微顿,抬眸迎上方多病焦灼而痛心的目光。在那双深邃的眼眸注视下,他没有任何闪躲,眼神清澈而坚定,缓缓地、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是。”他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算起来,我与他们真正相处,不过五年光阴。但这五年,父亲待我如亲子,兄弟与我同甘共苦,萧家上下予我信任与温暖……这些好,我都一一记在心上,刻在骨子里。”他的声音不高,却蕴含着深沉的情感,“小宝,我不是不懂权衡利弊。但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亦必须为之。我没办法……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萧家陷于绝境,而自己却因为惜命,在一旁无动于衷。”
他的话语如同沉重的磐石,一字一句敲在方多病的心上。那里面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最朴素也最坚定的担当。方多病看着他那双映着战火、却比星辰更亮的眼睛,所有劝诫的话语都哽在了喉头。
高坡之下,权力帮的包围圈如同铁桶一般。潜入萧府夺取天下英雄令,注定只能是一次隐秘而快速的行动,人多反而误事。
“等我回来。”
萧秋水只低声说了这一句,便深吸一口气,身形如一道淡青色的影子,借着地形与混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滑向下方的战场。他熟知萧家所有的密道与防御弱点,更是将浣花剑派的身法施展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