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想不通,萧秋水为何要大费周章地救他,又将他捆缚在此。是想要折辱他?还是另有所图?
萧秋水似乎连跟他多费口舌的兴趣都欠缺,闻言只是懒懒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还在胡闹的孩子。他没有回答柳随风的质问,反而随手从旁边拿起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尚且温热的肉包子,手腕一抖,精准地扔到了柳随风被捆缚的身体旁边。
“废话真多。”萧秋水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意味,“你管我做什么?饿了吧?吃点东西,保住你那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
说完,他也不等柳随风反应,便放下了车帘,将那张写满惊愕、愤怒与难以置信的脸重新隔绝在了昏暗的车厢之内。马蹄声与车轮滚动声再次成为主旋律,只留下柳随风对着那个滚落脚边的包子,陷入了一片茫然与更深的猜忌之中。
马车一路颠簸,对于身受重伤又被紧紧捆绑的柳随风而言,无异于一场酷刑。每一次车轮碾过碎石或坑洼,都像是有人拿着重锤在他碎裂的骨头上敲打,牵动着周身无数细微的伤口,带来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钝痛。他被捆得结结实实,连调整一下姿势缓解痛苦都做不到,只能僵硬地承受着,额头上冷汗涔涔,嘴唇干裂起皮。
萧秋水倒是没有在饮食上苛待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掀开车帘,递进来清水或是易于吞咽的食物。起初,柳随风紧抿着唇,扭开头,以沉默和抗拒维持着自己最后那点可笑的自尊与敌意。但重伤之躯本就极度消耗能量,加上颠簸折磨,饥饿与脱水的感觉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直到饿得眼前阵阵发黑,头脑昏沉,求生的本能最终压倒了一切,他才就着萧秋水的手,勉强吞咽下一些流食和清水,那动作带着屈辱,却又无可奈何。
方多病与萧秋水归心似箭,一路快马加鞭,总算在数日后赶回了浣花地界。远远望去,原本被权力帮围得水泄不通的萧家外围,此刻战况已然大变。在众多闻讯赶来的武林盟友支援下,权力帮的包围圈被撕开了数道口子,人马溃散了大半,只剩下一些残部仍在负隅顽抗,喊杀声虽依旧激烈,但局势明显已向着有利于萧家的方向发展。
萧秋水勒马驻足,目光沉静地扫过战场,心中快速盘算着如何彻底肃清这些残余之敌,稳定局势。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做出部署,一道鲜红的身影便如同跳动的火焰,独自一人,无视周遭的混乱战局,径直朝着他和方多病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那是一名女子,一身红衣似血,在肃杀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扎眼。她面容姣好,甚至带着几分可爱的稚气,但手中紧握的长剑和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气势,却与她外表的柔弱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她稳稳地停在萧秋水马前数丈之外,手中长剑平举,剑尖遥指,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把柳随风,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