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秋水见他气鼓鼓的样子,像是随时要冲上去补刀,不由得失笑。他伸出手,轻轻拉住方多病的手腕,指尖带着伤后的微凉,语气温和地安抚道:“好了,小宝,我知道你生气。再忍一忍,都是为了我,嗯?”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像是有魔力一般,瞬间抚平了方多病心头的躁郁。方多病反手握住他微凉的手指,用力攥紧,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那些狠话暂时咽回了肚子里。为了秋水,他什么都能忍,哪怕是面对这个让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柳随风。
一日后,马蹄声踏碎了夜晚街道的寂静,载着萧秋水、方多病以及一个极不情愿的“乘客”,一路向着浣花剑派的方向疾驰。为方便照看(或者说监视)重伤未愈的柳随风,他们寻了一辆马车,将他安置在内。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意识如同沉渣般缓缓泛起。柳随风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首先感受到的是无处不在、深入骨髓的剧痛,以及一种被紧紧束缚的禁锢感。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颠簸摇晃的空间里,身下是粗糙的草垫,周身被坚韧的牛筋绳捆得结结实实,连转动一下脖颈都异常困难。
这是……马车?
他正惊疑不定,车窗外便清晰地传入了对话声。
是萧秋水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的温和:“小宝,我真不冷,这外袍你还是自己穿着吧。”
紧接着是那个名叫方多病的年轻人的声音,语气里是不容反驳的坚持:“你的伤还没好利索,现在又是风餐露宿的,万一着了凉,伤势反复怎么办?必须穿好!”
柳随风心中冷笑,都这种时候了,这两人还有心思在这里你侬我侬。他暗自尝试调动内力,试图震断身上的绳索,然而内力甫一运转,胸口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绞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穿刺他的经脉丹田,那凝聚起来的内息瞬间溃散,别说震断绳索,就连让绳索松动一丝都做不到,反而因为这番徒劳的挣扎,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呼吸也粗重了几分。
这细微的动静立刻引起了车外人的警觉。
马车帘子“唰”地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萧秋水和方多病两张脸同时出现在车门口,挡住了外面透进来的光线。
萧秋水目光平静地落在柳随风因痛苦而微微扭曲的脸上,语气淡漠,听不出什么情绪:“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你如今伤势极重,五脏移位,经脉受损,强行运功,无异于自寻死路。到时候,就算阎王爷想留你,恐怕也留不住。”
柳随风迎着光,眯了眯眼,看清了萧秋水那张依旧带着病态苍白、却眼神清亮的脸。他喉咙干得发紧,如同被砂纸磨过,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萧秋水……你要杀便杀,给个痛快!如此困着我,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