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呼唤,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萧秋水心间漾开层层涟漪。
萧秋水看向窗外池子里含苞待放的一朵莲,尖梢那一抹羞涩的嫣红,在夏夜里逐渐晕染开来,蔓延至整朵花冠,呈现出惊心动魄的艳丽。
房间里有些闷热,山雨欲来之时,风总是吹得又急又猛,萧秋水看见那纤柔的莲茎不堪承受,随着风势无助地摇曳,直到大雨倾盆,花瓣被雨点密集地敲打、浸润,湿漉漉地贴附在娇嫩的花身上。
风雨含情,催开了层层叠叠的花瓣,迫使它们向外绽放,羞怯地、却又无法抗拒地,露出其中最隐秘娇嫩的花蕊。那颤巍巍展露的芯蕊,沾染着晶莹的雨露,在朦胧的夜色中,呈现出一种堪称为绝色的美景。池塘的水波因风雨而荡漾不休,承载着那朵风雨中的青莲,起伏不定,涟漪一圈圈扩散开去。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声渐渐歇止。
萧秋水倦极地望向窗外,月光已重新穿透云层,洒下清辉。他抬手,用指尖轻轻拭去方多病额角鬓边未干的汗珠,声音带着沙哑与一丝慵懒:“雨停了。”
方多病满足地趴伏在他汗湿的胸膛上,听着那尚未完全平复的心跳,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餍足与得意:“嗯,花开了。”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某种不怀好意的调侃,又补充道,“里面……盛的都是水。”
萧秋水侧过脸,脸上的红晕在夜色中看不太真切,但耳根依旧染着绯色。他沉默了片刻,才用极轻的声音,带着一种全然的交付与纵容,低语道:
“无妨……让它流出来吧。”
晨曦微露,透过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小院中已有下人开始轻声洒扫。萧秋水昨夜被方多病缠磨到后半夜,此刻正深陷在沉睡之中,呼吸绵长,显然疲惫未消。
萧雪鱼因有要事需与弟弟商议,特意吩咐厨房备了几样萧秋水平日爱吃的清淡早膳,亲自带着来到了小院。见院中下人各司其职,唯独弟弟卧室门口守着两名心腹弟子,她便径直走了过去。
“我来找宗主有事相商。”萧雪鱼对那两名弟子说道,语气自然。
守门弟子见是大小姐,面露难色,其中一人恭敬回禀:“大小姐,宗主……尚未起身,还在安睡。”
萧雪鱼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她与弟弟素来亲近,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无妨,我进去唤他便是,正好一同用些早膳。”
她话音未落,面前的房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了。
方多病揉着惺忪睡眼,一边舒展着因睡眠而有些僵硬的腰背,一边迷迷糊糊地探出身来。他显然还没完全清醒,身上只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雪白的里衣,领口微敞,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膛,墨发也未束起,随意披散在肩头,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慵懒随性的气息。
这一开门,正好与门外的萧雪鱼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