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山海:败北

这一剑，气象万千，迥异于唐门任何武功，更与唐柔平日灵动迅捷的风格大相径庭！

唐方何曾见过弟弟使出如此奇诡而浩然的剑招？那剑意竟让她心头莫名一悸，动作不由得滞涩了半分，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愣怔。

然而她毕竟是唐方，实战经验极其丰富，虽惊不乱。就在剑尖即将及体的刹那，她猛地回神，体内内力疯狂运转，双掌交错，在身前布下一道凝实的气墙，同时脚下一点，身形向后急退！

“铛！”

剑尖与气墙悍然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唐柔只觉得一股巨力反震回来，虎口发麻，长剑几乎脱手。而唐方虽凭借深厚功力硬接下了这一剑，气血也是一阵翻涌，后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

她眼中厉色一闪，趁着唐柔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不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玉手一扬，数道乌光以比之前更快、更刁钻的角度激射而出，直取唐柔周身要害！

唐柔方才全力一击，气息尚未调匀，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反击，终究是慢了半拍，虽竭力闪避，肩头仍被一道乌光擦过，带起一溜血花，身形也是一个踉跄。

裁判长老见状，立刻高声宣布：“第一场，唐方胜！”

场下，萧秋水看着唐柔肩头渗出的血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惋惜：“相夷太剑虽妙，但他功力尚浅，运用也还不够纯熟……实在可惜。”

方多病却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原本对唐柔不以为然的唐门子弟和宾客，他们此刻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惊讶与重新审视的神情。他低声道：“我看未必。经此一战，谁还敢说唐柔只是徒有其表的花架子？他能与唐方缠斗至此，甚至逼得唐方不得不全力应对，最后虽败，却虽败犹荣。众人已然看清了他的实力。”

他顿了顿，语气笃定地继续分析：“接下来的比赛，我看没什么看的必要了。唐方实力超群，夺得家主之位几无悬念。而经此一役，唐柔在唐门的地位必将水涨船高。无论谁当家，都绝不可能再忽视他。他在唐门，必有一席之地。”

萧秋水闻言，沉默了片刻，不置可否，但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两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言，一同朝着场边正默默处理肩上伤口、神色有些落寞的唐柔走去，准备好好安慰一下这位拼尽了全力的兄弟。

虫谷边缘一处相对安静的石阶上，唐柔独自坐着，微微垂着头，望着地面不知名的杂草。失败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在与自己亲姐姐的对决中。肩头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更刺人的是那份与期望落差带来的失落。

然而，唐柔终究不再是昔日那个轻易会被情绪左右的少年，他独自静坐了片刻，深深呼吸了几次谷中带着湿凉潮气的空气，那股翻腾的不甘与沮丧便渐渐被压了下去，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与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