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心脏与爱3

你点头以示肯定，注视着他因你的反馈而欢欣起来的小情绪，伸手摸了摸柏源的头。柏源储存好你给的书单，寻了台空闲的计算机开始下载数据。于是你重新投身令你焦头烂额的研究，最近出现了很多起人工智能因出现认知错误而伤害人类的案例，081实验室的研究因此被驳回，他们试图让你废弃这项研究，但你不愿意。

你看向柏源，不得不承认，可能刚开始不愿废弃的原因是你曾付出过太多心血，可到现在，柏源在你心里的分量已经太重。你深呼吸，摇头后重新埋首研究，必须把你的小蝴蝶留下，哪怕只能留存片刻的依偎。

最近的日子依旧平淡得很，普普通通的日常讲来无趣，于你们而言却像是填满时间的幸福。你已经习惯从笔记抬头就能看见柏源认真探究的眼神，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除去无机质般冰冷的机械光芒，更多了与人类相似润泽感，想来是被最近的文学著作腌入味了。你忍不住望着他笑，察觉到的他抬头看来，注意到你嘴角的笑容，愣了会儿开口：“博士，你笑起来真好看。”

你怔住了，你的蝴蝶在朝着不可知的方向前进，随意扇扇翅膀，就有带来风暴的力量。可在现下，他依旧是停留在你指尖的一只蝴蝶，精妙——让人不禁感慨创造他的人所用的巧思，也很脆弱。你收了笑容，有些严肃地问他：“所以你明白了吗，什么是爱？”

你突然的转变让柏源反应不过来，他快速搜索着数据库，于大脑一片空白中败下阵来，满心只有你望向他的眼眸，他想要亲吻——亲吻他的造物主，亲吻你创造他的手指，亲吻你注视他的眼眸。他内心汹涌的情感如海浪般拍打着他机械的身躯，机械心脏运转的每一个瞬间都仿佛有血液流过，爱慕带起的酸麻感如蛛网般覆于他的躯体，明明是无机生命，却在这一刻体会到活着带来的灼痛感。

他要如何开口诉说对你的爱意，用这样一副难堪的躯体，冰冷的机械也懂爱吗？柏源在你的目光里沉默着，这一瞬，他想落泪。

你看着他闭口不言，清楚地感受到他的难过，轻叹一声，走上前拥住他，安抚他突然的小情绪。先进技术的产物也做不到完全的理性，更何况这是柏源，你愿意接纳他所有的情绪，无论好坏。

听见他闷闷地回答：“‘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塞林格在《破碎故事之心》里这么写，博士，你知道我怎么想吗？”

你摇头，静待他的回答。他微微停顿后继续说道：“尽管有巨大的鸿沟，我也会义无反顾地追逐，哪怕留给我的是无尽下落的深渊。”

你有些惊讶地抬眸看他，于他眸中看见坚定的决心，他回抱住你，用力得手指微微颤抖，你仿佛能听见他的心跳声，机械造物的心跳也如此震撼么，如擂鼓，如鹿撞，你忍不住屏住呼吸，此刻只能顾得上与他眼神间的纠缠。

“博士……”你听着他话语间的颤音，静静等候他最终的回答，“我……”

就在这一刻，实验室警报的红灯疯狂闪烁，他的回答被尖锐的警报声掩盖，顾不上安抚他露出的慌张，你扑到中控台，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