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并没有路过的妖魔鬼怪出来吓唬人,浑浊的墨色把大地和天空包裹着,光点隐匿在了一呼一吸之间。
“居索?居索?”顾明今试探的叫了几声,名字在无形的罩子里回荡着,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子弹穿透他胸膛时留下的温热,但直到声音化作供以柴禾的养料,消弭于灰烬,飘散在空气中,居索依然没有出现。
莫大的恐慌从顾明今身体里迅速生长起来,最后演变成了连绵不绝的高山,把他压得几乎晕厥窒息,用力干呕起来,他有些贪婪地摄取着赖以生存的氧气,似乎这样就能从此获取足够的安全感,他开始指责自己一切不过是他的臆想,也许闭上眼睛再睁开就能回到木屋边遛风逗花,而不是在这里做些不切实际的噩梦!
顾明今不断尝试无果,只能焦躁的在原地走来走去,愤怒像烈火席卷而来,直到要把他烧干撕裂成支离破碎以待分食的鲜肉,自我被揉成一团污浊的烂泥。
但是突然伸进来的一只手打破了他封闭的白墙,顾明今小心翼翼的看向来人,居索正站在那里,垂眸看向他,夜色似水,男人面色沉沉朦朦胧胧早已分辨不大清了,顾明今突然觉得喉咙发痒,他舔了舔嘴唇,借着居索的力站了起来,他有些小声地问道:“你去哪里了?” 男人皱了皱眉,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只是在掠过他身侧时岔开了话题提醒了一句:“拉紧我的手,还有蒙好你的眼睛。” 随即转身向前走去,顾明今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下意识的选择去相信居索。
又重新在熟悉的路上,他捂上自己的眼睛,但是空无一物的视线不免加深了他的恐惧,不知不觉的,手掌浸满了汗,手心冰凉,像是无根的浮萍一样紧紧的攀附着居索的手,将其视作了唯一的依靠,也许是在瞬间居索感知道了他的不安和无助,他难得的捏了捏顾明今的手,算是回应,也算作安抚,男人的体温隔着手心传递了过来,是最有用的镇定剂,把顾明今安抚镇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利都不可思议,他感到自己正在跌入无边的混沌梦噩之中,细细碎碎的尖叫声,还有不知从何来处的刺耳声源揉杂成了星罗棋布的音符,一圈又一圈缠绕在他耳朵边,嘶吼咆哮着,感官上太过强烈的刺激让顾明今头痛欲裂,他停止了所有的思考,脸上一片空白。
等到五感再次恢复运作,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明今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但也许是给予“暂盲”的补偿,他嗅到了花与草的气息,还有……一丝的血腥味?!他有些不确定的再次寻找着,但是味道消失不见了,顾明今有些迟疑的想着也许只是太疲劳的错觉罢了,植物的清新被风裹挟而来,冲淡了他的疑虑,很快地将此事拋之脑后,尽管现在也不知道居索带他来到了哪里,但是这一切还是让他本能的安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