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

他睁开眼，仍是草绿水清，连偶尔飘过的云也是根根轮廓分明，于是漫无目的，继续向前。

但是树出现了。

树耸天立地，爪牙张舞，从顾明今的视角望过去，只有一片抖擞的黑影“太奇怪了。”他如此想着，“太奇怪了！”他又兴高采烈起来。

“砰！”手上骤然失了力道，顾明今被连连拉的踉跄了几步，他歪过头，被他忽视已久的居索正直挺挺的扑在地面上，干扁的后脑勺露出来，对着他。“像一出凶杀现场。”顾明今被自己天才般的评价逗得咯咯笑了几声，但随即他又收敛了眉眼，决定继续盯着居索。过了好一会，居索才从他的视线里晃晃悠悠的的立起来，他面色发青，脸上印记纵横交深，嘴唇也呈现了一种极深的褐色，活像一株干枯欲谢的老木头！他几次想要走过来，但实在是摇摇欲坠，又跌坐回去。

顾明今有耐心的等着他自己恢复，他站在原地，神情微谑，好半晌，居索的眼底才似是有了些清明之色，顾明今见了正欲挪开眼，然而就在转瞬之间，居索猛句着他句如鱼跃水地扑过来，力气之大，差点儿就把毫无心理准备的顾明今拽的人手分离。

他颇有些嫌弃的甩掉了居索的四肢，稳了稳身形，任由着他像软烂的泥巴在地上流动着，等居索再次爬起来，这下不仅是形象，人形也毁了个大半，他本是生的高大，却被削的又长又细，还是端方有致，棍子上全是被石头修饰过的大大小小的坑洞。“等等，石头？什么是石头……哪里有？”他蹙起眉朝着居索刚刚躺下的位置看去，心里的问题一个又一个冒出来，可他也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泥泞沾地，顽石带着无言的沉默层层叠叠的垒在一起，密密麻麻数不清。“应该是我多心了。”他抹平了自己的疑惑。

“ 走吧”许久没开口的居索提醒他 ，顾明今也点点头，“好。”他们向着树的方向继续走去，一路上黄沙肆虐，山石露出赤裸的脊骨，高低不平，粗砺难辨，越往深处走去，越是暗沉不明，灰尘密布，到了树下，黑暗在树的范围画出小小的一个圈，逼着他们无处可退。

于是只好从狭小的洞穴探出头来，去窥探方寸之地的光影瞬息，真正走进了看，树只是安静的，小小的树不知是何处的邪光给树照的如此遮天蔽日的骇人模样，简直是其心可诛啊，顾明今稳定吐槽。

他走近几步接着探查着，树的枝头挂满了红布，连带着树枝也弯弯曲曲圆润可爱了起来，没有风，却在顾明今的时候不约而同的飘起来，他或许也感知道了这样快乐的情绪，加快了自己翻找的速度。

“一个，两个，还是……还是！”无论是哪一条红布，上面都浸满了刺眼的黑色画符，顾明今潜意识里那应该是他熟悉的文字的，他眼白里布满血丝，眼球深深凸出，状如恶鬼，努力去辨认，但是他认不出来，真的认不出“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不知道啊！！！！”他惨叫出声，无助地跪在了地上，双手在头顶上胡乱的抓，血流满面也浑然不觉。

好像有人在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