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百里外,淮水之滨,一场百年难遇的大旱让土地龟裂,饿殍遍野。与醉仙阁的奢靡和朝堂的暗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片被绝望笼罩的土地。
董思成和宋祖儿一身素净的常服,站在临时搭建的粥棚前。宋祖儿亲自拿着勺子,为排成长龙的灾民分发稀粥,动作轻柔,眼神悲悯。董思成则指挥着王府侍卫和招募的乡勇维持秩序,搬运粮袋。汗水浸湿了他们的鬓角,尘土沾染了衣袍,却掩不住两人身上那份与生俱来的贵气与此刻真挚的忧民之心。
“感谢王爷!感谢亲王妃娘娘活命之恩啊!”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捧着破碗,喝下温热的米粥,浑浊的老泪纵横,颤巍巍地就要下跪。
董思成“老人家快请起!”
董思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眉头紧锁,
董思成“朝廷的赈灾粮呢?本王记得户部半月前就拨下了第一批,为何还会饿死这么多人?”
老者被扶起,浑浊的眼中满是恐惧和无奈,他四下张望,见都是面黄肌瘦的灾民,才压低声音,带着哭腔道:“王爷有所不知啊!那赈灾粮…粮车进城第二日,就被…就被一伙蒙面的强人给…给抢光了啊!说是流民暴动,可…可老朽瞧着,那些人行动有素,分明是…是官兵打扮!”他不敢再说,只是摇头叹息。“后来倒是有坐船来的商贩卖粮,可他们…他们竟卖一两银子一袋糙米!这…这哪是卖粮,这是要我们的命啊!老百姓们就是把骨头榨干了油,也买不起啊!”
宋祖儿“一两银子一袋米?!”
宋祖儿闻言,手中的勺子差点掉落,心口如同被重锤击中,痛惜与愤怒交织。她看着粥棚外无数双渴望又绝望的眼睛,再看看远处河面上零星停泊、挂着高价粮幡的商船,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宋祖儿“物以稀为贵,他们掐准了灾情,减去水运耗费和沿途打点,这一两银子一袋的米,至少能多赚十几倍的暴利!光靠我们这点施粥,救不了多少人,杯水车薪。”
董思成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些贪婪的商船,眼神冰冷。他何尝不知商人逐利?但如此发国难财,简直丧尽天良!他沉声道:
董思成“若能逼他们将粮价降下来,降到百姓能买得起的程度……”
宋祖儿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猛地抬头看向董思成,眼中闪烁着惊人的智慧和决断的光芒。
宋祖儿“思成!”
她靠近他,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而清晰地说了几句话。
董思成初时眉头紧锁,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愕和狂喜,他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在绝境中仍能想出如此釜底抽薪之计的女子,心中激荡着无边的骄傲和爱意。他忍不住伸手,宠溺地轻轻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尖,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和笑意:
董思成“我的祖儿,真是女中诸葛!此计甚妙!”
第二日,淮水码头。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几艘昨夜还趾高气昂、囤积居奇的粮船,竟在一夜之间被不明身份的“水匪”洗劫一空!船上高价囤积的粮食不翼而飞,只剩下哭天抢地的粮商和满地狼藉。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灾区,也传到了其他正在观望或运粮途中的粮商耳中。恐慌和贪婪同时蔓延。
“听说了吗?老张家的船被抢了!一粒米都没剩下!”
“天杀的!这地方太邪门了!”
“不行不行!这趟不能白跑!听说安亲王在那边放话,有多少粮食他都按一两银子一袋收!有多少要多少!赶紧的,趁别的船还没到,我们快把剩下的粮运过去!王爷总不会赖账吧?”
“对!王爷金口玉言!快走快走!”
一时间,原本稀少的河面上,竟出现了许多挂着“平价售粮”幌子(实则准备高价卖给王爷)的粮船,争先恐后地驶向董思成所在的赈灾点。粮商们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冤大头”王爷的窃喜。
然而,当他们兴冲冲地将粮船靠岸,准备将粮食以“王爷承诺”的一两银子一袋卖给董思成派来的人时,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安亲王董思成和亲王妃宋祖儿,竟然在粥棚旁边,堂而皇之地摆起了粮摊!而粮摊上立着的牌子,赫然写着:“新米上架,二两银子一袋!”
“二两?!”粮商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们卖给王爷是一两,王爷转手就卖二两?这比他们还黑啊!而且,这饥荒之地,谁买得起二两一袋的米?
果然,牌子立了半天,除了几个王府侍卫象征性地买了几袋,灾民们远远看着,连靠近都不敢,更别说买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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