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笔记.5

错位笔记 · 心意相通

三模考试的最后一门结束铃声响起时，窗外正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林安滢放下笔，轻轻舒了一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窗外。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就像她此刻的心绪，纷乱却又带着某种清晰的指向。

她低头收拾文具，指尖触到那支刻着字母的钢笔，动作不自觉地放柔。考试前张真源贴在笔记本上的字条，她早就看见了。那张便签纸现在正妥帖地夹在笔记本的扉页，每一个笔画她都细细描摹过无数遍。

“考得怎么样？”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林安滢抬起头，对上张真源的目光。他站在过道里，书包随意地搭在肩上，神情看似平静，眼底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还行。”她轻声回答，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失控，“最后一道题，用了你上周教我的那个技巧。”

他嘴角微微上扬：“看来特训没有白费。”

教室里的同学陆续离开，喧闹的人声渐渐远去。雨声渐渐大了起来，敲打着窗户，像在为即将到来的对话伴奏。

“你说有话要对我说。”林安滢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要融进雨声里。

张真源在她前面的座位坐下，转过身面对着她。他们的膝盖不经意间碰到一起，两人都愣了一下，却谁也没有移开。

“嗯。”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钢笔上，“首先，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笔记本上的内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安滢的脸颊泛起红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的笔身：“没关系。其实...我是故意让它摊开在那里的。”

这个坦白让两人之间的空气骤然变得稀薄。窗外的雨声仿佛远去，只剩下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那些‘留下的瞬间’，”张真源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我都记得。每一个。”

林安滢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此刻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感。

“从你高二转学过来，坐在这个位置开始，”他继续说，“我就注意到你了。不是因为你的成绩，也不是因为你的特立独行，而是因为你眼睛里的那种神情——既脆弱又倔强，像是随时准备离开，又像是在拼命寻找留下的理由。”

他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的心扉。她从未想过，自己小心翼翼隐藏的情绪，早就被他看得分明。

“那天你发烧，我去给你送药，”他的声音愈发轻柔，“站在你家楼下的时候，我突然很害怕。害怕你真的会像你笔记本里写的那样，随时离开。”

林安滢的睫毛轻轻颤动，一滴泪无声地滑落：“我不会走了。至少，不会不告而别。”

张真源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痕。他的指尖温暖，带着笔墨和阳光的气息。

“我知道。”他的拇指在她的脸颊停留了片刻，“因为我也开始写笔记了。”

他从书包里取出那本她送的新笔记本，轻轻推到她面前。林安滢迟疑地翻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熟悉的字迹——是张真源的笔迹。

笔记本里记录的不是学习笔记，而是一些零散的片段：

“今天她穿了一件蓝色的毛衣，衬得她的眼睛特别亮。”

“她解题时的样子很美，眉头微蹙，全神贯注。”

“希望明天的阳光不要太刺眼，这样她就不用眯着眼睛看书了。”

……

最后一页，是昨天写下的：

“明天考试结束后，我要告诉她——那些她想要留下的理由里，有一个是我。”

林安滢的视线模糊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滴落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她慌忙用手去擦，却被张真源轻轻握住了手腕。

“别哭。”他的声音温柔得令人心颤，“我不是想要你哭才给你看这个的。”

“我只是……”她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的位置坐下。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变小，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落，在教室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安滢，”他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我想成为你留下的理由之一。不是最重要的那个，只是其中之一，就够了。”

她望着他，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却忍不住笑了：“你太贪心了。”

“嗯？”

“你已经不是‘之一’了。”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很久以前就不是了。”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雨后的阳光透过湿漉漉的玻璃，在两人周围洒下一圈光晕。张真源缓缓伸出手，将她散落在颊边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那么，”他的指尖停留在她的耳畔，“我可以吻你吗？”

林安滢没有回答，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

他的吻轻柔地落在她的唇上，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和真诚。窗外的鸟儿开始鸣叫，雨后的清新空气透过窗缝悄悄溜进来，见证着这个纯真的时刻。

当他们分开时，两人的脸颊都泛着红晕。林安滢低头掩饰着自己的羞涩，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所以，”张真源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她抬起头，眼中的光芒比窗外的阳光还要明亮：“你说呢？”

他从她手中拿过那支钢笔，在自己的笔记本扉页上写下几个字，然后推到她面前。

纸上写着：“张真源喜欢林安滢。”

林安滢接过钢笔，在下面添上一行：“林安滢也喜欢张真源。”

他们相视而笑，手指在桌下悄悄交握。窗外，雨已经完全停了，一道彩虹横跨天际，像是为他们的青春画上一笔绚丽的色彩。

“快要高考了。”林安滢轻声说，手指微微收紧。

“嗯。”张真源理解她的担忧，“不管未来怎样，我们一起面对。”

她从书包里取出那本最初的深蓝色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用那支刻着他们名字的钢笔，郑重地写下：

“留下的理由第一千零一条：因为这里有一个叫张真源的男孩，他说要和我一起面对未来。”

写完，她合上笔记本，转头对他微笑。阳光恰好落在她的笑容上，明媚得让他移不开眼。

这一刻，所有的错位都归于正确，所有的笔记都找到了归属。青春的故事还在继续，而他们的篇章，才刚刚写下最美的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