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翎打了个哈欠,胸腔随着动作轻轻起伏,银白色的半披发乱糟糟地贴在颈间,几缕调皮的发丝垂在眼前,被他不耐烦地吹开。
鬓角的金饰随着伸懒腰的动作晃了晃,碰撞出细碎的轻响。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白色供奉袍的蓝色暗纹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连衣料上绣着的冰纹都染上了暖意。
瞧见自己身旁空荡荡的床铺,平日里那个总是黏在自己身边、睡觉时爱把腿架在他腰上的小身影不见踪影,光翎慵懒地坐起身来,伸手随意地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指腹穿过发丝时带起一阵凉意。
嘴角轻轻上扬,漾开一抹无奈又了然的笑,这小丫头,定是怕了他昨天说的 “严苛训练”,躲起来了。
光翎心里清楚得很,昨天他就嫌弃千仞月拉弓的动作实在是太不标准,胳膊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还特意跟她说好了,今日要好好教教她,让她把这拉弓的姿势给纠正过来。
他笑着摇头,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脚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凉,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走向外间的餐桌。
青鸾不知何时送来的早膳还冒着热气,水晶碟里的桂花糕码得整整齐齐,边角泛着诱人的金黄,旁边放着碗甜豆浆,表面结着层薄薄的豆皮,显然是特意给千仞月准备的,但现在可就全都进了光翎肚子。
青鸾不知何时送来的早膳还冒着热气,水晶碟里的桂花糕码得整整齐齐,旁边放着碗甜豆浆 ,显然是特意给千仞月准备的,但现在可就全都进了光翎肚子。
光翎拿起块桂花糕塞进嘴里,甜香混着桂花香在舌尖弥漫开来,忽然听见殿外传来细碎的 “沙沙” 声,像是有人在用树枝划地面。
他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瞧,千仞月正蹲在墙角的石榴树下,蓬松的双马尾垂在肩头,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嘴里还念念有词,蓝眼睛瞪着地面,像是在跟谁置气。
“在画什么呢?” 光翎猛地推开门,门板撞在墙上发出 “咚” 的一声,吓得千仞月手里的树枝 “啪嗒” 掉在地上,身体瞬间僵住,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小丫头慌忙站起来,金发上沾着片石榴花瓣,粉嫩嫩的贴在耳后,蓝眼睛里还带着惊魂未定:“没、没什么!”
她往后退了两步,后背 “咚” 地撞到树干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却不小心露出藏在身后的东西,竟是昨天从星斗大森林带回来的白翎雀羽毛,尾端还闪着珍珠般的光泽。
光翎抱起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角的蓝色纹路微微上扬:“昨天是谁拍着胸脯说,要跟老夫学拉弓,以后要射穿云霄的?”
千仞月的脸瞬间涨红,像熟透的樱桃,小手绞着衣角,指尖把布料捏出深深的褶皱:“可是…… 拉弓好累呀。”
她偷偷抬眼瞄了瞄光翎,见他嘴角噙着笑没生气,又小声嘟囔,声音细得像蚊子哼,“而且弓比我还高呢,我都快抱不动了。”
光翎拎着千仞月的后领往演武场走时,小丫头的金发散了满脸,几缕发丝扫过她的鼻尖,痒得她直缩脖子。
她扒着光翎的手腕晃悠,白金色的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像只扑腾翅膀的小鹅:“五爷爷我错了!下次再也不躲了!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嘛!”
“下次?” 光翎挑眉,将她往场中央一放,白色供奉袍的蓝色暗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先把今天的弓法学完再说。”
千仞月噘着嘴召唤出暮羽神弓,弓身刚一显现就因为魂力不稳晃了晃,差点砸到自己的脚,吓得她赶紧伸手扶住。
光翎弯腰稳住掉落的弓,指尖缠着冰魂力在弦上流转:“站稳了,脚跟并拢,脚尖外撇四十五度 —— 你是要学拉弓,还是要学扎马步?”
他的手掌贴上千仞月的后背,将她含着的肩膀硬生生掰直,指腹能感受到她瘦弱的脊背在微微颤抖:“远攻系魂师最忌含胸,你想让敌人的暗器直接钉进心口?”
千仞月被他说得脖子一缩,赶紧挺得笔直。
可那弓实在太重,她刚拉开半寸就浑身发抖,手臂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豆大的汗珠顺着下巴往下掉,砸在光洁白皙的手背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湿痕。
“五爷爷……” 她带着哭腔转头,眼眶红红的,却撞进光翎认真的眼眸里。
那双平日里总含着笑意的蓝眼睛,此刻像结了冰的湖面,连鬓角的金饰都透着股严肃劲儿,让她把后半句 “我不行了” 咽了回去。
“拉满。” 光翎的声音没了往日的戏谑,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的武魂是神赐的,这点重量都扛不住,以后怎么守护武魂殿?怎么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这话像是给千仞月注了针强心剂。
她咬紧牙关,小脸涨得通红,嘴唇都抿成了白色,竟真的将弓拉开了小半。
光翎适时地凝聚出支冰箭搭在她弦上:“瞄准那棵老槐树的第三根枝桠,看清楚了再放。”
冰箭脱弦的瞬间,千仞月被震得后退三步,胳膊麻得像不属于自己,差点坐倒在地。
可当看到那支箭稳稳钉在枝桠上,箭尾还在微微晃动时,她突然笑了起来,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淌,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五爷爷!我射中了!我真的射中了!”
光翎望着那带着千仞月微弱魂力的冰箭,嘴角终于漾开笑意,左眼的冰霜纹路也柔和了许多。
他刚要夸两句,却见千仞月腿一软坐倒在地,捂着胳膊直哼哼,小脸皱成了一团。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 他弯腰将她抱起,忽然瞥见树荫下探头探脑的千钧和降魔,扬声问道,“看够了?”
降魔慌忙摆手,屁股却像粘在地上似的没动,脸上还带着看热闹的笑:“五哥你教人的样子真吓人,比大哥用藤条抽我时还凶。”
“总比某些人被哥哥揍屁股强。” 光翎抱着千仞月往回走,白色供奉袍扫过满地阳光,带起一阵暖意,“明天卯时,演武场集合。迟到一刻钟,就罚你抄《武魂殿法典》。”
千仞月在他怀里蹭了蹭,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五爷爷,卯时是多久啊?”
光翎掐了把她的脸蛋,软乎乎的带着汗湿的温热:“就是你还在做梦啃糖葫芦的时候。”
小丫头顿时哀嚎起来,手脚并用地挣扎,却被光翎箍得更紧,连鬓角的金饰都被她的发丝勾住了。
演武场的风卷着槐树叶飘过,带着千仞月不情不愿的嘟囔声,渐渐远了。
降魔望着他们的背影,突然捅了捅千钧:“哥,你说五哥会不会真把小月逼哭啊?刚才那丫头眼睛都红了。”
千钧收起盘龙棍,玄铁的重量压得地面微陷,他看着光翎小心翼翼护着千仞月后脑勺的动作,淡淡道:“他心里有数。”
毕竟那是光翎放在心尖上疼的孩子,严苛的背后,藏着的是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