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说完上面的话,扬扬手臂向前指指道:“让你的兵士将马匹牵进城壕窖车马店喂上,坐戏楼场子东北角那一块地方看戏!”
行云的话博得牵着马匹站立舞台下的马家军兵士一片喝彩,这支1000人的骑兵是马横的108军骑兵营,不少人是抓壮丁强拉的贫苦子弟。
他们喜欢听戏,热爱秦腔,行云提出看戏的创意,自然受到士兵们的热烈欢迎。
马横见兵士喝彩,行云抢占了舆论先机,干脆来了个顺水推舟道:“娘子讲得好!本司令全听你的!”
马横兴致勃勃说着,对舞台下面一个大个子军官喊道:“郑营长,按照娘子说的,让兵士将马匹牵到城壕窖车马店找人喂养,而后来戏楼场场看戏!”
马横说着,自以为得计地讪讪而笑,道:“弟兄们苦于军营生活的寂寞,今晚赶上腊八会,大家也乐呵乐呵!”
郑营长名叫郑子伦,立正敬礼应答一声:“卑职听令!”
转向行云高声问道:“娘子派何人带卑职去城壕窖安顿马匹?”
郑子伦浓眉大眼一表人才,说话的口气十分谦和。
行云扫了他几眼,“哦”了一声指指站立身边的四个侄子道:“行万、行里、行长、行征,你们四人带郑营长去城壕窖雷家车马店安排寄养马匹的事,毕了将弟兄们带到戏楼场场东北角坐下来看戏!”
行万、行里、行长、行征跟着郑子伦去了,行云又对马横道:“接下来是现场祭灵,祭灵完毕让夫君向遏入土为安!”
马横打了个等,对行云这个提议没有马上表态,而是瞪直一双诡谲的眼睛死死盯看她。
马横是睚眦必报,镏铢必较的小人,行云提出唱《藏舟》、《祭灵》他很痛快的答应,可祭灵完毕让向遏入土为安,马横心中很是不乐意。
马横已经当场宣布:让马弁一只耳将向遏的尸体扔进骷髅沟喂虫豸,这是他对向遏用剪刀脚剪住自己脖朗阁差点致自己于死地的惩罚和报复。
马横从小打打杀杀功夫上乘,能坐上关陇司令的宝座,全靠打杀。
然而骁勇善战的马司令被一个十几岁唱武生的娃娃戏耍,要不是他手中的勃朗宁手枪来得快,躺在戏楼上的人可能就是他马玄德。
马玄德给自己取字“玄德”,就是要像刘备一样做关陇六府十八州108县的皇帝;然后入驻北京城。
循序渐进的皇帝梦是四眼参谋长周连生制定的绥靖方略。
周连生是马横的参谋长自称诸葛孔明,早就制定好统一天下的蓝图,只等马横实施。
行云见自己提出向遏入土为安的要求,马横刺刺亹亹;便就横眉冷对道:“马司令倘若不答应向遏入土为安,奴家马上撞死在戏楼上!”
行云说着,扑身向台口的立柱撞去,马横厉声喝喊:“马前鬃,你们几个是死人啊!还不将娘子拦住!”
马横认定行云就是九月红之后的正妻,才如此这般地喝喊。
马前鬃见二爸喝喊,有点机械地上前拦住行云,道:“行小姐不要任性,在人檐下站,哪有不低头!”
马前鬃不是那么凶恶,还讲出入时入理的话,行云便停了扑撞;转过身来喝喊道:“马司令说句实在话,答不答应向遏入土为安?”
“答应答应!全部答应!”马横忙不迭地说着,对侄子喊道:“前鬃你全程安排婶娘提出的要求,若有怠慢,军法从事!”
马横说完这句话,似乎想起什么没有讲出来,向行云跟前近了几步道:“娘子,本司令答应了你的全部条件,你也得满足本司令的要求啊!”
行云见瞥了马横一眼,道:“马司令有话尽管直说!”
马横咽咽喉咙道:“唱完祭灵安葬了向遏,飞云社行家班就是108军演艺社!”
马横说着略一思忖,道:“行家班成为108军的演艺社后名称就叫关陇秦腔演艺社!行家班的文武场面、演职人员全部随队伍赶往姜城!”
姜城是个通火车的城市,国民政府设立了姜城特别市,级别等同于省级政府。
行云本想通过自己的机智和献身,使爹爹和行家班脱离危险;哪想到马横提出收编行家班,名称也给起好——关陇秦腔演艺社。
行家班飞云社的根子在穆梓寨,爹爹行玉堂放着清朝的官不做创建了行家班,行门家族有天赋的子孙全被行玉堂纳入戏班唱戏,倘若让行家班背井离乡,一定非常悲哀。
行云是穿越过来的博士医生,她了解姜城,知道那里曾经是抗击外夷的大后方。
姜城通火车后,倭寇侵占华夏沿海省份,大批难民乘坐火车西进。
姜城的人口从5万一下子增长到100多万,比毗邻的省会古城人数还多。
而且还有众多的兵工厂,民间团体纷纷涌至,姜城成为战乱中的第二个上海。
姜城似乎才是行家班和的用武之地。
行云沉吟一阵对马横道:“行家班改名108军关陇秦腔演艺社,这个小女子做不了主,要和爹爹商量!”
马横煞气再起,将盒子炮重新拎在手中道:“行云你听着,行家班不随108军骑兵营去姜城,老子就将穆梓寨夷为平地……”
马横的土匪嘴脸暴露无遗,行云瞥了他一样,厉声说道:“咋呼啥?没见行云要跟爹爹商量吗?”
戏楼下面的观众等不及,林林总总发起问来:“戏还唱不唱……不要欺骗老百姓……”
行不见得,走到台口做个安静的手势道:“邻亲们不要吵闹!我家小妹说的话不会变故,我们这里收拾收拾马上开戏!”
观众们呼喊起来:“行家班说话算话,尽管已经死了人,但我们从百十里路上赶来,一定要将戏看完!”
观众呼喊着时,行云走到行玉堂跟前,附在他的耳边咕哝:“爹,向遏没有死,女儿才提出入土为安的要求,至于马阎王威逼行家班上姜城的事,小女看小胳膊拗不过大腿,还是依了他吧!”
行玉堂听说向遏没死,一把抓住行云的手想问详情,行云在爹爹手背上掐了两手指头,暗示他不要声张,一切按照自己的安排进行。
行玉堂一改马横带来的暴烈和戾气,站起身子在戏楼上走动起来,一边走动,一边双手抱拳向台下施礼,道:“行家班对不起三县四十八乡的父老乡亲们,大家高高兴兴来看戏却死了三个人;这是罪过啊!老朽行玉堂给乡亲们谢罪啦!”
行玉堂这话是给马横讲的,但事情发展到这等地步,马横只能将满腔子的怒火压在心中没有发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