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玉堂看出马横怒火烧心,为了稳住这头魔鬼不再杀人,随之补上一句道:“《藏舟》、《祭灵》两折子戏唱完后行家班就是108军马司令的关陇秦腔演艺社。”
顿了一下把目光扫向台下,禁不住老泪横溢。
台下三县四十八乡的几万名观众有的被马家军1000骑兵包围后威慑住,有的并不在乎。
不管怎么讲,行家戏班都是三县四十八乡人心中的王,人们钟爱行家班,早就树立了和行家班同生死共存亡的拳拳之心。
观众们见行家班主站在舞台上声腔带泪,痴愣愣站立着目光烁烁。
为行家班鼓而呼的力道在不少人的心中涌动,马阎王再敢越雷池一步,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数万双铁拳。
尽管观众手无寸铁,可他们人数占优,一旦号召起来,10个人弄一个兵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行玉堂似乎感悟到观众有 蠢蠢欲动的苗头,慌忙打躬作揖道:“乡亲们大家一定要冷静,要记住冲动是 魔鬼啊!”
行玉堂嘴上说着,煎熬的心却在流血,试问,他当年考中进士后要是做官,能拥如此坚强的铁杆粉丝吗?
答案是否定的。而只有唱戏,只有让戏剧文化润物细无声地浸透观众的心灵,才有如此诚挚的观众。
“行家班随108军去姜城,还是关陇大地上的秦腔剧社啊!”行玉堂接续着前面的话铿锵有力道:“姜城在穆梓寨西边,两地相隔一二百里地。乡亲们要是想看戏就上姜城来,老朽一定会满足大家愿望!”
行玉堂的肺腑之言搏得台下雷鸣般的掌声,行玉堂禁不住珠泪长淌。
他此前打算用60岁的老身和马土匪硬对硬,可是小女行云劝他“能伸能屈才是大丈夫,退一步天高地阔,小不忍则乱大谋。”
行玉堂改变了硬扛硬的主意,改变主意的另外一个因素即是行云告诉他:“向遏没有死,处于假死情状……”
马横见自己未来的岳丈并没有贬损他的部队,心中便有安慰的感觉,脸上也露出惬意的笑容。
马横上前一步站在行玉堂跟前打躬作揖深深回拜,道:“岳丈大人太给小婿面子啦!行家班成为108军的关陇秦腔演艺社,一个演职人员每月薪水5块现大洋!”
马横第三次呼喊行玉堂岳丈,还当场敲定演职人员每人每月5块大洋的薪水,这个彩头很有诱惑力。
行玉堂凝视着马横,沉声道:“马司令说话算数?”
马横见话语投机,三躬九揖道:“请岳丈相信小婿,一口吐沫一个钉!”
行玉堂不再理睬马横,走到二儿子行教跟前厉声说道:“教儿你带几个人火速去王家壕王大富棺材铺买三幅棺材回来,将向遏和两个乡亲入殓为安!”
行教应答一声,带了十几个人正要离去,行玉堂拽住他的胳膊悄声说道:“你小妹说向遏是假死,你去王家壕后弄一口能透气的棺材教你小妹陈敛向遏,尔后按照她说的去做即可!”
行教目瞪口呆,大张着嘴巴“吱吱呜呜”讲不出话来。
行玉堂用手指甲在他手背上狠狠掐了几下示意不要犯浑,小心前功尽弃。
行教心知肚明,领着几个兄弟匆匆离开戏楼场场。
行教和几个兄弟向王家壕赶去,他实在不明白向遏怎么没有死。
行教是头把弦,坐文场面第一的位置,也就是舞台左边之首位。
当时向遏飞起用剪刀脚剪住马横的脖朗阁差点将这厮弄死,但马横手中有枪,朗宁手枪“啪啪啪”打了三枪,向遏倒在血泊中。
行教当时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向遏是死了,可是……
行教和三弟行胡叽咕:“老三,爹说向遏没有死;还说是小妹说的。你不是一直在后台守着吗?见小妹当时有没有异常反应!”
行胡一脸懵逼,打住脚步拽住行教的衣袖道:“二哥你说啥?向遏没有死?小妹有异常反应……”
“是呀!”行教直言不讳地小声嘟囔:“我明明看见向遏被马横开枪打死了,小妹如果没有异常反应,怎么能说向遏没有死……”
“哥你……是不是……说……鬼缠身神指路……”行胡吃吃呐呐说着,有点紧张地凝视着行教道:“小妹……好好的……怎么会鬼缠身……神指路……”
行教把脑袋在脖子上转了一圈道:“小妹被向遏装进戏箱后,老三你是不是一直在跟前守着?”
“是啊二哥!”行胡定定神不加掩饰地说:“向遏拽着小妹去后台,胡子紧紧跟在后面。小妹被装进箱里面后,向遏神情庄重地叮咐大家一定要保护她安全,我们十几个人践行向遏的嘱咐,围着衣箱连脚步也没有挪动啊!”
“这就怪了!”行教疑惑不解地说了一声:“小妹以前见只毛毛虫也会吓得叫出声来,可今晚上从衣箱里面出来后直接面对土匪司令马横,说出话那么 硬气,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行教说着蹙蹙眉头道:“小妹能说向遏没死,那他一定还活着;可能是小妹使了手段,这不是鬼缠身神指路还是甚!”
行胡面面相觑,吱吱呜呜:“……胡子……也犯叽咕……小妹她怎么会鬼缠身神指路……”
“老三!”行教突然抓住行胡的手道:“你再想小妹躺进衣箱后哪些地方跟以前不一样?”
行胡眼仁珠子在眼眶中骨碌碌转动几下突然啼叫一声,将嘴巴贴在行教的耳畔道:“二哥我想起来了,小妹躺进衣箱后一直闹着要出来,四个侄子“万里长征”坚决不允,但小妹自己撞开衣箱的顶盖走出来了!”
“有这样的事?”行教瞠目,随之欣欣然道:“这就对咧,小妹一定是在衣箱中得到神力,这神佑护啊!”
行教神情亢奋地说着,扬扬手臂道:“如果没有神力佑护,小妹怎么会将衣箱顶盖撞开来?”
行胡茅塞顿开道:“二哥这么一说小弟又想起小妹抱着向遏啼哭时的情景,她好像从衣兜掏出什么物事按在向遏的胳膊上扎了一下!”
“针!”行教拍个响掌,嘿嘿笑道:“这么说小妹给向遏扎了一针,听说国外已经有打一针假死,再打一针心脏复跳,弄不好小妹给向遏打了一针他才活过来的!”
“可小妹哪里来的针?”行胡疑惑不解地说着,沉声道:“小妹在台上唱藏舟,马土匪的兵丁抢上前台后,向遏保护着她去了后台,然而装进衣箱,哪里也没有去呀!”
“爹死娘嫁人,管他三七二十一,我们相信向遏还活着就行!”行教慷慨激昂地说着,扬扬手臂道:“赶快弄幅棺材交给小妹,让她将向遏收敛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