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这副模样了，也就不必遮掩，好好地把真相摊开来，告诉对方。
不仅如此，四子心中还有不可言说的快意。
他想看看，宜修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是否会追悔莫及。
好在宜修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否则会笑掉大牙。
如果曾经得罪了如今的贵人，她恐怕会后悔一二，但曾经得罪了未来也爬不起来的虫，她后悔什么？
她至今为止，都是大清的皇后，礼法上，只有三人的地位高于她！
而这三人中，早就死了一个！
更何况，宜修半点也没想到他说的话是真的。
她只觉得是不是自己那日下手太快，此人心智不坚定，被吓疯了。
见宜修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四子还以为宜修信了。
于是他像打开了话匣，越说越多，不停地描绘记忆里模糊的雍亲王生活，但重点，与说的最多的，还是在戏班子时与进宫后的苦楚。
宜修一开始还有心思听下去，毕竟她以为此人是个疯的，听一听也没什么。
景仁宫内乐趣极少，来了个愿意以身唱戏的，她也愿意松快一二。
顺便想想，这疯子该怎么用，才能实现最大的利益。
可她越听，越觉得奇怪。
能让四子印象深刻的，得是对他极为重要之事。
他说出口的那些，宜修也有所耳闻。
其中甚至有一件，还是她亲自经历过的——她刚入府，太后就赏了她一套头面。
那头面巧夺天工，却并不奢靡。莫说皇帝，就算是她，她也印象深刻。
可惜，后来她才知晓，这是抚养过皇帝却已逝的孝懿仁皇后为其妻子准备的礼物。
那时候她还以为，太后是看重了她。
现在想想，不是用那东西打发她。
后来这副头面，也被皇帝转送给了纯元。
此事为陈年旧事，就算是公众老人，也没多少知晓清晰的。
四子即便接触了那么多人，也不可能明白得这么清楚。
还有他行走间，总会流露出的熟悉感……
宜修原先以为这是调教的手段好，现在看看，或许有另一种可能。
想到皇帝在王府时，忽然从某日变了态度，宜修闭上眼，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如果说，过去她只是想着，为了权力，一定要在四子坐上皇位后，迅速杀了他。
现在，杀了他，就是为了自保。
宜修按捺下心中的翻腾与杀意，受到重大打击，心绪复杂，失了帝王手段与眼光的四子怎么能知道，自从他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等待他的，就是必死之局。
又或许他的确知道，甚至想到了此事，但因为明白宜修不可能放开他，所以有恃无恐？
还是被折磨，被虐待，但性情本贱，所以对宜修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依赖之心？
皇后你再多说些吧，本宫虽无法完全确定此事，但你毕竟是个可怜人。
四子的眼睛亮了。
在他的叙述中，宜修仅剩对皇帝做恶的不安，与些许的愧疚，烟消云散。
她看向干净整洁，却还是死气沉沉的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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