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嬿婉46

即便所有人都清楚，就算此刻自己是幸运的，继续坐视不管，下一个不幸的人很可能是自己，也没人想过反抗，或是改变这套病态的规矩。

卫嬿婉若有所感，可她还不能理清自己脑海中的思路，说不出所以然。

末了，她只能草草将其定义为恐惧压在每个人心头。

所以他们不敢反抗。

这些话卫嬿婉未能好好说出来，她只是问恶女，若是她某日有了能力，有了法子，是否能改变这一切。

恶女目光沉沉，在一个年迈的老奴倒在地上，身旁的人赶忙去扶他，拍落他身上的细雪时才道：

恶女能。

有了这句话，卫嬿婉心中的巨石落了地。

所以当她回去看着海兰再次遭人欺辱，却发誓要为了如懿立起来时，并无多少困惑，只是想着乌拉那拉氏力被冻得没了半条命的奴仆们，感慨了一句：

卫嬿婉这莫不是乌拉那拉氏的家传绝学？

海兰的双目亮得惊人，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与懦弱不堪，畏畏缩缩的模样有着翻天覆地的区别。

这些，都是为了旁人，而不是自己。

待了解了来龙去脉后，卫嬿婉看着海兰的眼神彻底变了。

卫嬿婉我知道人都有血性，不会一直忍受压迫，她总有一日要报复回去，怎的……

她打量海兰的眼神不再拥有温度，而像是看一个披着人皮的异类。

卫嬿婉知道海兰平日里有着自己的算计与心思，这正常极了，在宫中没点本事的人活不下去。越是怯懦的，发起狠来就越是吓人。

可她依旧觉得胆寒——海兰所作所为，极不符合常理。

卫嬿婉可以接受她为了自己手刃贵妃，也接受不了她为了如懿手刃仇人。

第二日，狼狈的海兰在养心殿前枯坐一夜的消息传遍了后宫。

皇帝破天荒地没有启用王钦，而是招来被冷落已久的李玉，让他告知下去，娴嫔宽怀大度，心慈有礼，故有赏赐。

卫嬿婉这话说的真奇怪，赏也不像是真心的。

恶女此话怎讲？

卫嬿婉他没选王钦，这是其一，他没有赏别的，都是些换不了银钱，也送不出宫的摆设物件，这是其二，他莫名大张旗鼓奖赏如懿，越过皇后，落了贵妃的脸面，也不调和，这是其三。

卫嬿婉他想让如懿和贵妃斗上？

恶女颔首。

卫嬿婉可是如懿虽得了美名，实质好处却一点也没有——这……

恶女轻笑，她看向卫嬿婉，并未说起别的，而是应道：

恶女所以你该学习他的心思，几乎不花分毫，就能让目的成真。

卫嬿婉正了神色，点头应下。

延禧宫内一片喜气洋洋，如懿看着李玉送来的赏赐，笑容古怪，嘴角的弧度抬得极高。

未等卫嬿婉出声，恶女便轻声道：

恶女她在高兴。

恶女高兴海兰永远不可能背叛她，皇帝也不会对如此狼狈的女人生出别的心思。

轻言细语听得卫嬿婉寒毛直竖，她的眼神在如懿嘟起的嘴与挑高的眉之间徘徊。

卫嬿婉……海兰的劫难，她也出了手？

恶女她只需用眼神或言语挑衅贵妃，怒火自然会烧到海兰的身上。

卫嬿婉脊背僵直，良久才叹道：

卫嬿婉有这种手段，却用在海兰的身上……真蠢。

恶女笑着点了点卫嬿婉的肩。

恶女你怎知她日后不会对皇帝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