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嬿婉100

那人走到了一处曾经的村落之中，房屋虽还存在，但其中空无一人，只有墙角的草席上躺着一个老人，身体干瘪，早已去日多时。

卫嬿婉沉默不已。

恶女没让时空镜离那位老人太近，死躯的变化，不是什么人都能毫无防备地接受。

可那人仿若鼻子和眼睛都失灵了，走到老人尸体旁跪倒，拿出腰上带着的小刀，跪在地上，吃了起来。

恶女将时空镜的内容转到了高斌的家中。

朝廷吵了许久，最终竟再次定下了高斌赈灾，卫嬿婉对这个结果毫无评价，在见到那副人间惨景后，她满心满眼只有求恶女让高斌快一些，再快一些。

她知道高斌是个做实事的，他一路上备着有关处理旱灾的书籍，便是证明。

这一路上，高斌并不像她这般焦急躁动，甚至有心思问清山东当地风俗人情，以及官员逸事——卫嬿婉起先并不理解，但在恶女示意后，她逐渐也听了进去，全都记在了心里。

所以当她看见，高斌来时，山东各地甚至有心思准备酒宴，甚至是一道肉圆时，与高斌一同发觉了不对。

这肉圆不是山东的吃法，乃是南方的特产，且做法不易，若要运送，少说也要十天半月。

在恶女的施力下，高斌一行人来到山东的时间，便正是八日。

也就是说，在他们来前，这些官员依旧有闲心逸致，为了讨好上官，不，甚至只是为了口腹之欲——毕竟寻找送来此物的人，与其联络，也需要耗费时间。

但高斌并未发作。

他甚至于当地官员谈笑风生，明知他们暗示多次，要将此事草草按下，也并未表示明确态度。

卫嬿婉原本有几分耐性，但在高斌再一次喝得烂醉后，她满腹火气。

卫嬿婉便是虚与委蛇也要这么久吗！

卫嬿婉气得脸色发白，看着高斌眼中几乎满是火光。

卫嬿婉他得了皇帝的亲令，还得了皇帝的嘱咐，便是把山东官场清洗一通，也不碍着他往后十年的官路，甚至能得了皇帝的赞赏！他为什么不做！

恶女将手轻轻搭在卫嬿婉的手上。

她直视卫嬿婉的双眸，请问：

恶女你难不成认为，他与那些被迫食人的百姓是一边的？

卫嬿婉僵住了。

她下意识反问：

卫嬿婉不是吗？

却又在下一秒，明白了答案。

恶女高斌此人，从出生起，便与你瞧见的二人不同，以他的身家，便是再落魄，也能有人伺候，遇上这等大难，也不过是在府中忧心忡忡地被人服侍着，思考出路。

恶女他见了再多又如何，为官者，还是他这等，平日里朝他下跪的人便不计其数，他只能瞧见旁人脑后的辫子，看不见他们愁苦的脸。

卫嬿婉干涩地询问：

卫嬿婉他也觉得，遇上天灾，出现那种死法，是正常的？

恶女听了大笑：

恶女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那是天灾，人力当然不可及——所有人都这么告诉自己，于是人越死越多，也能心安理得。

卫嬿婉沉默了下去。

良久，她说：

卫嬿婉这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