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多一个时辰。"元禄气喘吁吁地滚下马背，脸上全是尘土，"周健的先头骑兵已经能看到烟尘了!"

宁远舟指尖在地图上重重一点:"改道天星峡。"他抬头扫视众人，语速飞快，"十三，带三个人去东侧隘口布置绊马索;孙朗，领弓箭手占据制高点;钱昭--"

"我需要两颗雷火弹。"如意突然打断，向元禄伸出手。

少年侍卫犹豫地看向宁远舟，见头儿微不可察地点头，才小心翼翼从贴身皮囊取出两枚乌黑弹丸:"如意姐，小心些，这玩意--"

"知道，三年前我炸过北磐人的粮仓。"如意利落地将雷火弹塞入袖中，翻身上马，"拖延半个时辰。"

宁远舟未来得及嘱咐什么，那道绯红身影已绝尘而去。远处传来隐约马蹄声，像闷雷滚过干燥的大地。

一身白衣的仇妧默默走到元禄身边，递过一枚赤红药丸:"护心丹，含在舌下。"她转向其他人，从药囊取出数个纸包，"迷魂散。撒向敌人口鼻，可致盲半刻钟。"

钱昭接过药包时指尖微颤--纸包上印着浅浅的桃花纹。他抬眼想说什么，却见仇妧已走向杨盈，插进小公主发髻。

"按这里。"仇妧握着杨盈的手指导，"簪头会弹出毒针，见血封喉。"

"我、我不要独自先走。"杨盈声音发抖却坚定，"我是礼王，该与诸位共进退。"

宁远舟皱眉欲斥，却被如意返回的马蹄声打断。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山石滚落的轰鸣持续了足足半刻钟。

"路断了。"如意跃下马背，额角有道血痕，"周健得绕道两里。"

宁远舟瞳孔微缩，却只说:"调整计划。”

天星峡形如漏斗，两侧峭壁陡立。于十三蹲在岩缝中，看着下方蜿蜒而来的军队吹了声口哨:"好家伙，至少三百人。"

孙朗在对面山崖举起铜镜，阳光反射出信号。宁远舟眯起眼，看到周健的玄甲亲卫队如黑蛇般钻入峡谷。那面绣着"平远"二字的帅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下一名虬髯大将正呵斥士兵加快速度。

"行动。"宁远舟低声道。

刹那间，峡谷东侧爆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元禄改良的雷火弹在军阵中炸开，浓烟裹挟着碎石四溅。几乎同时，西侧山崖滚下数十个燃火的草球，点燃了干点燃了干燥的灌木。

"有埋伏!"周健拔刀大吼，"长枪队结阵!"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一道绯影如燕般掠过岩壁。如意足尖点在枪尖上，软剑划出银色弧光，三名枪手喉间绽开血花。她正要突进，忽听身后破空声袭来--

铛!宁远舟的长枪格开暗箭，与如意背靠背而立:"我去引开注意，你取周健。"

如意冷笑:"谁要你护?"话音未落，人已杀入敌阵。

下方战况激烈，山崖上的杨盈却脸色煞白。她看着平日嬉笑的于十三一箭穿三人，看着斯文的钱昭刀刀见血，看着仇妧的软剑如银蛇般缠绕敌人脖颈….

"殿下小心!"杜长史突然扑来，一支流箭擦过他肩膀，深深扎入身后树干。杨盈还未回神，又有两名敌兵攀上崖顶。

"按簪子!"仇妩的喊声从远处传来。

杨盈本能地按下簪头，毒针嗖地射出，正中一名敌兵眼睛。另一人举刀砍来，却被突然飞来的羽箭贯穿咽喉-一于十三在百步外眨了眨眼:"欠我一壶酒啊殿下!"

另一边，钱昭被五名敌兵围困。他刚挑飞一人，忽见寒光直取后心--

铿!一柄软剑架住偷袭的刀刃。仇妧旋身切入战圈，剑法陡然变得大开大合，如行云流水。钱昭瞳孔骤缩:这是沈家天禧剑法第七式"云追月"，他亲眼见沈婳练过千百遍!

"专心!"仇妧厉喝，软剑刺穿最后一名敌兵喉咙。她转身欲走，却被钱昭抓住手腕。

"婳.…."钱昭刚开口，一支冷箭直射他面门!

仇妧不假思索挥剑格挡，动作与当年校场上为钱昭挡箭的沈婳一模一样。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直到杜长史惊呼传来--杨盈被三名敌兵逼到悬崖边缘!

仇妧咬牙甩开钱昭的手:"救殿下!"飞身上悬崖

峡谷中央，周健的亲卫队结成铁桶阵。宁远舟长枪横扫，击飞三面盾牌，自己却也被划破肋下。鲜血浸透蓝衫，他恍若未觉，枪尖直指周健:"平远将军就这点能耐?"

"宁远舟!"周健怒喝，"丹阳王要你人头，本将今日必..."

寒光闪过，一柄软剑架上他脖颈。如意不知何时突破重围，剑刃在周健喉间压出血线:"让你的人放下武器。"

周健狞笑:"你不敢杀朝廷命官--"

"我是朱衣卫，"如意贴在他耳边轻语，"安帝的狗，杀条梧国的狗算什么?"

宁远舟趁机高喊:"主将已擒!降者不杀!"

失去指挥的军队如无头苍蝇，很快被控制。孙朗带人收缴兵器时，于十三正给杨盈看手相:"殿下这生命线长得能绕梧都三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钱昭却不见踪影。仇妧在溪边清洗伤口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天禧剑法第七式。"钱昭声音沙哑，"沈家秘传，外人绝不可能使得那般纯熟。"

仇妧背对着他，手指捏紧衣角:"钱大人看错了。"

"为什么不肯认我?"钱昭突然从后抱住她，双臂颤抖如秋风中的树叶，"这五年...我每日…"

仇妩闭上眼，泪水滚落:"阿昭哥哥，沈婳已经死在那个晚上了。"她轻轻挣脱，"现在的仇好...不配与你相认。你当做我死了吧"

远处传来欢呼声--宁远舟与如意押着周健凯旋。阳光穿透峡谷云雾，照在两人并肩的身影上，竟有几分神仙眷侣的模样。

如意似有所感，回头望向溪边。看到仇妧与钱昭的剪影，她唇鱼微扬看向宁远舟“别忘了欠我的”

“啊？庆功酒？”宁远舟装傻

“我要更好的”笑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