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植物园里,银杏叶铺了满地金黄。金钟仁看着蹲在地上拍落叶的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金钟仁林教授说你今天要做标本,不是让你来玩的。
林溪抬起头,鼻尖沾着点泥土,眼睛亮晶晶的:“你看这片叶子,边缘像锯齿,多特别!”她把银杏叶递到他面前,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触电般缩了回去,脸颊悄悄泛红。
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母亲安排的相亲,说是“门当户对,知根知底”。第一次在茶馆,她紧张得打翻了茶杯;第二次在实验室,她对着显微镜讲了半小时植物细胞,眼睛里的光比镜片还亮。
金钟仁本是应付差事,却渐渐被这份纯粹吸引。她不会拐弯抹角,喜欢就大大方方说出来,被他冷淡对待也不气馁,下次见面依旧带着笑脸,像株向阳而生的向日葵。
“上次跟你说的虞美人,开花了。”林溪忽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个小本子,里面夹着张照片,酒吧窗台上的花盆里,粉色的虞美人开得正盛,背景里还能看到吧台后忙碌的身影。
是她偷偷去拍的。
金钟仁的心轻轻动了一下。他想起自己说过“虞美人象征着生离死别”,她却认真地反驳:“不对,它明明代表着勇敢,你看它在野外多能活。”
就像她自己。明知他心里装着别人,却还是敢大大方方地靠近,递给他亲手做的饼干,分享实验室的趣事,甚至在他说“我们不合适”时,红着眼眶却依旧倔强:“我知道,但我想试试。”
那天之后,他刻意躲了她一阵子。酒吧不接她的电话,相亲局找借口推脱,直到母亲发来一张照片,林溪在野外考察时摔了腿,却还举着相机给濒危植物拍照,膝盖上的伤口渗着血。
“这姑娘跟你一样,认死理。”母亲在电话里叹气,“但她比你勇敢,知道自己要什么就去追。”
他站在医院病房外,看着她对着电脑改论文,腿上包裹着,却笑容灿烂,忽然觉得自己那些所谓的“放不下”,不过是懦弱的借口。
“钟仁?”林溪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她正踮着脚够树枝上的银杏果,“帮我摘一个好不好?我想做种子标本。”
金钟仁走过去,轻而易举地够到果子,递给她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掌心。她的手很暖,带着泥土的气息,不像边语沁的手,常年练舞,指尖总有薄茧。
这双手,会种出满园的花,会细心地给标本分类,会在他冷言相对时,依旧递来一杯热可可。
金钟仁下周我酒吧有场品鉴会
他忽然开口,看着她惊讶的眼睛,语气平静却认真
金钟仁想请你做我的女伴。
林溪愣住了,手里的银杏果“啪嗒”掉在地上,滚到金黄的落叶堆里。她眨了眨眼,忽然蹲下身捂住脸,肩膀轻轻耸动起来。
金钟仁慌了
金钟仁你不愿意?
“不是!”她猛地抬头,眼睛红红的,却笑得像个孩子,“我只是……没想到你会邀请我。”
夕阳穿过银杏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金钟仁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觉得,心里那片荒芜了很久的地方,好像有种子在悄悄发芽。
或许,放下不是遗忘,而是学会带着过往的回忆,勇敢地走向新的生活。就像虞美人,花开花落终有时,而土壤里,永远藏着下一个春天的希望。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银杏果,放在她手心
金钟仁走吧,不是要做标本吗?再晚植物园该关门了。
林溪用力点头,小心翼翼地把果子放进标本夹,快步跟上他的脚步。两人的影子在金黄的落叶上并排走着,偶尔碰到一起,又像触电般分开,空气中弥漫着银杏果的微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甜。
远处的酒吧里,新酿的啤酒正在发酵,带着独有的麦香。金钟仁知道,属于他的故事,终于翻开了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