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煜盯着顾廷烨,继续道:“可你凭什么帮顾家呢?就为了我们这些亏待你,欺侮你,甚至把你赶出家门的叔伯兄弟?”
“你心里一直憋着火,想把顾家毁了,想把侯府毁了,现在有了机会,怎肯放过仇人?”
这话一说,五老太爷难堪的笑了笑:“大侄子,说什么呢?都是自家人……”
顾廷煜笑着打断了他:“五叔,你也想明白些吧!二郎早就今非昔比,他这个人记仇不记恩,再说那些恩怨实在太大,他想放也放不下!”
“二弟为什么被赶出侯府?为何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见到?为何父亲过逝,连灵堂拜祭也被拦着?”
顾廷烨神色不变,但搭在扶手处的手,却渐渐捏起拳头来。
谁知顾廷煜又转头对二弟开嘲讽:“埋怨、发牢骚、怨天尤人,从来不反省你自己,都是别人对不起你,是顾家对不起你,就你一人干干净净!”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明兰也糊涂了:这侯爷到底是求顾廷烨,还是骂顾廷烨,怎么让人分不清?
太夫人瞧气氛紧张,赶紧道:“唉……煜哥儿,说这些做什么?便是舌头和牙齿也有打架的,到底是自家人……”
“嫂子说的是。”四老太太也来当和事老,“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以后咱们关起门来,还是一家人!”
“四婶觉着这一桩桩一件件,只消说笑两声,含糊两下,便能过去了?”顾廷煜这么说着,眼睛却瞧着五老太爷,目中满是讥诮。
五老太爷讪讪的,转头不语,顾廷狄不安的看了顾廷烨一眼,大声道:“你别说的跟没干系似的?难道你没份么?你……”
“没错!”顾廷煜冷笑起来,皮包骨头的面孔上,高耸的颧骨显得有几分可怖。
“我一直有份,也没想撇清!顾廷烨,你也别摆张死人脸,你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顾廷烨听了这话并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攥紧的拳头重新松开。
他端起案几上的茶盏,缓缓啜了一口,仍然片言不发。
顾廷煜指着顾廷烨笑道:“你们别看二郎坐着像那么回事,其实他现在心里翻江倒海,一肚子火没地撒呢!这次侯府给不了他想要的,可别指望他出手!”
他适才说话耗费了太多力气,只得艰难地缓了缓气。
接着转回目光,对着厅堂中众人道:“若想自己亏待过的人帮忙,总要给个说法!别想着糊弄过去,该交代的交代了,大家心里也就明白!”
明兰疑惑的看着顾廷煜,这位大伯对顾二到底什么态度?
求不像求,骂不像骂,难道要对顾二忏悔或哭诉一顿?瞧着又不像啊!
顾廷煜手指枯瘦如柴,似想从袖中取些东西,但手腕抖的厉害,始终拿不出来。
邵氏忍着泪水,帮着丈夫在袖中拿出一个焦皮信封,封口上火漆已开,里头隐约看见白色信纸。
顾廷煜气喘吁吁的往后坐倒,示意妻子把信交给顾廷烨,邵氏走前几步,把手中的信交到顾廷烨手上。
厅堂中几个老人一瞧,顿时大惊失色,素来神情淡定的太夫人,第一次露出惊慌之色:“大郎,你这是做什么?”
五老太爷失声道:“这信?你怎么还没……”
他随即自知失言,连忙住了嘴。
顾廷烨站起身来,朝着邵氏微微躬身,然后才坐下抽出信纸。
众人看不见这信的内容,只瞧见顾廷烨读完后神色大变,手指微微颤抖起来,似乎越看越惊心。
明兰大为惊讶,转头看向顾家人,发现他们也是一脸疑惑。
顾廷煜见此情景,哑着声音缓缓道:“这信是父亲临终前所写,要我交付顾家宗族耆老。”
“信里头写着,二弟生母,先夫人白氏大娘子,嫁入顾门时曾有陪嫁。待父亲身故后,不论是否分家,这些陪嫁的银两、田地、铺面,尽归次子顾廷烨。”
他缓了口气,接着说道:“父亲专门交代,陪嫁折银十一万五千两,信里还说,要宗族耆老和几位叔伯,当着族人和亲朋故友的面,一起在灵堂上读出来。”
朱氏和煊大太太等女眷,从未听闻过这话,一时目瞪口呆。
炳二太太却似乎知道,轻手轻脚缩到一边去。
明兰也惊讶的不能言语,她赶紧转头去看顾廷烨,却见他如石化了般,沉默的端坐在那里。
厅堂一时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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