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烨回过神来,一脸怀疑地看向顾廷煜:“这信到底是父亲所写,还是大哥所写?”
顾廷煜吃力地道:“那时父亲虽然病重,却有回光返照,他老人家的字,你总该认识。”
“这信中写的,都是父亲真心话吗?”顾廷烨拈着信纸的手指微微发颤。
顾廷煜点点头,简单地回道:“是!”
接着又解释道:“当时父亲自知时日无多,已经开始准备后事,其他的他只是口头吩咐,唯有你的这些,他是白纸黑字写下来。”
“那这封信,你们有在灵堂上可曾念出来?!”顾廷烨愤然道。
顾廷煜笑了笑:当然没有!
四老太太和五老太太满面羞惭,五老太爷侧过头去,闪避着众人的目光。
太夫人轻轻抽泣起来:“我就说,这事做不得,到底是老侯爷临终的意思,怎好违背?你们偏要……唉……”
五老太太听了这话,猛地抬头怒视着太夫人,脸上挂满了嘲讽。
五老太爷尴尬道:“烨哥儿,你别误会,长辈们也是想替你看着这家当,怕你胡乱花用罢……”
“那可真是多谢各位叔叔婶婶了!”顾廷烨大笑,哪怕是朱氏和邵氏,也听得出笑声中的气愤讥讽。
厅中女眷们面面相觑,五老太爷沉着脸不说话,恼怒的瞪着顾廷煜。
暗骂这个痨病鬼,为何把这些都说出来,这不火上浇油么?如今别说帮忙,不往下踩两脚都不错了。
“你们这么作践我,还想我帮忙!”顾廷烨心中狂怒,再不想看这帮人的嘴脸。
他昂然起身后,面无表情道:“大哥哥要说的可说完了?若完了,我这便告退了。”
“慢着。”顾廷煜气喘着高声道,苍白的面孔都发青了,他挣扎着要站起来,邵夫人忙去扶他。
“我今天不求你,顾家也用不着求你,现在你跟我去个地方,我有话对你说。”
顾廷烨迟疑半刻,随即点了点头,他倒很想看看,大哥还有什么杀手锏?
顾廷煜吃力的站起来,一旁的邵氏忙收起摁泪的帕子,急上前几步扶住丈夫往门口走去。
顾廷烨跟着走了一会儿,发现大哥是要带自己去顾氏宗祠。
到了北堂正门,顾廷煜让邵氏留在外面,自己和二弟缓缓走了进去。
硕大广阔的祠堂,暗沉沉的一片,只有高高的窗台处,余下几丝微弱的亮光。
“你点灯罢。”顾廷煜道,“我没力气。”
顾廷烨挪步上前,连看都不看就从香台左侧木架下,摸出用油纸包好的火石与引绒,似乎对这里熟悉之极。
顾廷煜瞧顾廷烨流畅的动作,不由得轻轻嗤笑:“说起这祠堂,怕是我们兄弟中,谁也没你熟悉。”
顾廷烨自嘲道:“那是自然!三天一小惩,五天一大罚,总免不了来这儿跪上一跪,若是到天黑还没叫放出去,怕黑的小孩子,只好自己摸火石了。”
随着烛火燃起,堂屋里明亮许多,影影重重的光线,幽幽散开的檀香,将整个祠堂都填满了。
顾廷烨的目光,定定的注视着香案上最新的那个牌位:顾公偃开之位。
两边高直入梁的大柱上,各竖挂了一副楠木匾额,八个醒目大字,深深镌刻入木:祖德流芳,万代荣昌。
“二郎,如今你也算出头了,祖宗们和父亲若地下有知,定然高兴的很。”顾廷煜难得如此和善。
顾廷烨勾起唇角,一副揶揄的模样:“若大哥哥的身子能好转,想来父亲会更高兴。”
顾廷煜摇了摇头:“好不了!自我懂事起,就有人告诉我,我生母秦夫人是叫你娘害死的,不单如此,还有我这副病秧子,也是那时埋下的祸根。”
顾廷烨淡淡道:“顾家但有坏事,都是我们母子的过错,这我早就知道了,倒不用大哥提醒。”
“后来我才知道,你娘嫁入顾家之前,我早已出世,我的身子怨不着任何人。”顾廷煜平静道,
顾廷烨哼了一声:“多谢大哥明鉴。”
“你与弟妹虽然成亲不久,但我看得出来,你十分护着她,怕她在顾家受半点委屈。”顾廷煜没在意他的讽刺,突然冒出一个不相关的话题,“若今日家逢大难,要你休妻另娶,你当如何?”
“大哥这话真好笑!” 为了这帮人休弃明兰?顾廷烨忍不住笑了出来,
“咳咳……自然……咳咳……为了这会儿萱宁堂上的那些人,你是不肯的。”顾廷煜轻轻咳嗽起来,掏帕子擦了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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