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好处,转眼官家已经登基都两年多了,六王爷在年后不久,也请了保媒来侯府下小定。
廷灿能与宗室联姻,虽然是借了顾廷烨的势,但他全程都没什么插手机会,也拿不到什么人情。
太夫人依旧把持着侯府,看这架势最快也要等明兰出月子,她才会考虑交出侯府。
暮春的午后,宁远侯侯府后园的紫藤花架下,顾廷灿执着一卷花笺,正缠着墨兰写词。
“墨兰姐姐,你这句‘卷帘犹带晚梅香’写得真好!”顾廷灿眼眸晶亮。
但看到下阙后,顿时脸色微变:“曾记花间争绣句,而今空费春光……姐姐,你这句什么意思?”
墨兰执笔的手微微一顿,笔尖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阴影。
她抬眸望向远处,恰见一片紫藤花瓣飘落,不由轻声道:“诗词不过是嫁妆,嫁了人以后,哪还有这些闲情逸致……”
顾廷灿不解其意,反而托着腮天真地问道:“墨兰姐姐,你很辛苦吧?明明满腹才学,却把心思都用在那些人情往来上,我有时真为你可惜!”
墨兰听得浑身战栗,手中的狼毫笔一时重如千斤,几乎拿捏不住。
她望着顾廷灿不谙世事的脸庞,忽然想起自己做闺女的时候,也是这样坐在盛家书院的窗前,为那句“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痴迷半日。
“灿丫头……”墨兰每天都在算计人情利害,很久没有这种体验了,她强笑着去揉顾廷灿的脑袋。
“姐姐?”顾廷灿疑惑地看着她。
墨兰急忙低头,假意整理袖口:“没什么,只是想起从前在学堂的时候,庄夫子总说我的诗‘过于工巧,少了灵气’……”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如今倒连工巧都做不到了。”
一阵风过,紫藤花雨纷纷扬扬。
墨兰望着落在诗笺上的花瓣,恍惚间仿佛回到盛家书院。
那时她最大的烦恼,总是担心自己的文章,能不能吸引小公爷的注意?
再过几个月,廷灿就要出嫁了,可依旧这么天真,希望她能多天真一会。
“大娘子,你是让我把侯府这些良田,拨出来做祭田?”太夫人脸色有些难看。
墨兰点了点头,和廷灿聊诗词只是消遣,和太夫人讲利害才是目的。
太夫人斟酌了一番:“不是我小气,这些上等水田来之不易,顾家人口子又多,就是全交出来,又能接济多少?”
这些日子来,太夫人的脸色一直不好看,虽然女儿能够高嫁,儿子有了前程,但她最在乎的名声,还是受了影响。
顾廷烨和明兰都不是好欺负的,太夫人至今把持着侯府,他们虽不好明着反对,但也能不动声色展露自己的委屈。
不就是装白莲花吗,谁还不会了?别以为就你能,我们也一肚子委屈!
虽然顾廷烨口碑很不好,但宁远侯府能屹立不倒,顾家男丁能被救出来,却也都是他的功劳,这点是汴京公认的。
太夫人口碑再好,再怎么解释“不放心小夫妻”,也难免被人议论:这侯府是顾廷烨救下的,就算将来他败家,也是他的事!
人都是现实的,口碑又不能当饭吃当钱花,侯府上下也盼着侯爷和夫人早日掌权,让他们有个大腿可抱。
太夫人再怎么手段高明,也拦不住各处管事想向明兰夫妇献殷勤。
她找墨兰来商议,就是想看看如何利益最大化,谁知墨兰直接让她割肉,一时间难以决定。
墨兰知道太夫人心思,当下和和点明利害关系:这侯府肯定要交给顾廷烨的,但绝不能白交,要趁着在手的时候,尽可能咬块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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