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芙盈微微抬眼,神色淡然如水,语气平稳得如同例行公事般说道:“病人目前没有明显好转,但生命体征还算稳定,情况也未继续恶化。只是长期卧床,肌肉萎缩恐怕难以避免。”说到此处,她稍作停顿,目光平静却透着几分专业意味,又补了一句,“如果您有空的话,可以试着帮他按摩手和腿。这样能促进血液循环,对减缓萎缩速度会有一定帮助。”
韩烈凝视着病床上那张苍白的脸,喉结微微滚动,仿佛在努力压制某种复杂的情绪。他故作轻松地开了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我真不习惯他这样。以前他出去打架,不把对面所有人都撂倒,绝对不会收手。”他话语落定后,下意识地瞥向她,期待哪怕一句简单的回应,一丝安慰也好。然而,江芙盈只是轻轻合上手中的记录板,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迟疑。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如水,听不出半点波澜:“您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我得去下一间病房了。”话音未落,她已转身朝门口迈去,背影坚定得没有一分犹豫,将他和整个房间一并抛在身后。
“你难道不害怕我吗?”韩烈的声音骤然响起,将她叫住。江芙盈的脚步猛然一顿,却没有转过身来。她的声音轻若游丝,仿佛被风吹散在空气里:“怕是肯定会有一点的,但也没什么好怕的——照顾病人,是我的职责。”“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韩烈紧追不舍,语气中掺杂着几分探究与隐隐的压迫感。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某个隐秘的痛点,江芙盈不由得长叹了一声,缓缓转过身来。她抬起眼,直直望进韩烈的眸子,那双原本清澈见底的眼中此刻盛满了无奈与疲惫,像是在无声地质问:大少爷,您究竟还想纠缠到什么时候?不等他开口回应,她已决然转身,这次步履干脆利落,再也没有片刻迟疑,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尽头。
韩烈伫立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门框的尽头。就在那扇门合上的瞬间,他的嘴角悄然扬起,眼中浮现出一抹饶有兴致的笑意。他掏出手机,指尖轻点屏幕,拨出一通电话。
话筒接通时,他的语调仍带着些许未褪的愉悦:“喂,帮我带份三明治,再加一杯珍珠奶茶。”镜头一转,护士站的桌面上已多了一杯冒着氤氲热气的珍珠奶茶。韩烈双手插在口袋里,略显局促地偏过头去,嗓音低沉却难得柔和:“请你喝的。”
见江芙盈只是静静盯着奶茶,没有动作,他稍稍停顿片刻,才又补充了一句:“之前……误会你了。”江芙盈看着他略显别扭的姿态,不知为何,心底泛起一丝微妙的笑意。她唇角微扬,眼底透出几分揶揄:“像你们这种人,是不是都不会好好说‘对不起’?”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调侃,却并不让人觉得刺耳,反而有种奇异的温度弥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