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青云

回到自在宫时，殿门虚掩着，里面落了一层薄灰。她刚踏入殿门，便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扶住旁边的梨花木桌角，喉间涌上一阵腥甜。她强压下翻涌的气血，捂着胸口咳嗽起来，每咳一声，体内的灵脉就像是被无数细针穿刺，疼得她额角渗出冷汗。她缓了缓神，指尖抚过手腕处的灵脉，只觉得那里一片滞涩，连最基础的灵力运转都做不到。“这毒当真霸道，若不尽快解，恐怕撑不了多久。”她对着窗边蜷着的灵猫二十七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灵猫似是感知到了她的虚弱，柔软的身躯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担忧，仿佛在无声地询问她的安危。就在这短暂的温情间，殿外传来了一阵沉稳而冷冽的脚步声。

上官浅神色一凛，迅速收敛起所有的情绪，挺直脊背，双手交叠于腹前，头微微低垂，却未失半分傲骨。这是明献面对镜舒时的姿态——恭谨而不卑微。镜舒缓步踏入殿内，玄色宫装的裙摆如流水般掠过地面，扬起一层薄尘，又随即落下，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她的目光如冰刃般扫视着上官浅狼狈的模样，从渗血的肩头到凌乱的发丝，没有一丝怜悯，只冷冷开口：“我命你走，即刻离开尧光山，不许再踏足一步。”

上官浅心中稍松——这正是她所求的结果，然而脸上却伪装出惶恐之色。“噗通”一声，她屈膝跪地，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垂下头，眼底掠过一丝隐秘的算计，声音中刻意掺入几分哽咽，甚至挤出了几滴眼泪。“母后，儿臣愿戴罪立功！”她低头叩首，语气中透着决绝，“儿臣深知，此次失利令尧光山蒙羞。只求母后允儿臣留下，待修复灵脉之后，定为山门效犬马之劳，哪怕是血染疆场，也在所不惜！求母后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定能重登青云之巅，洗刷今日之辱！”

镜舒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她抬手理了理衣袖，语气依旧冰冷：“不必多言，这是最后的旨意。若你不愿走，我自会让人‘送’你走。”说罢，她转身便走，殿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殿内的一切。

待殿门彻底关上，上官浅才缓缓起身，揉了揉跪得发麻的膝盖，眼底的惶恐尽数褪去，只剩一片清明。她走到窗边，推开积灰的窗扇，望着远处那棵枝繁叶茂的合欢树——那是明献当年亲手种下的，如今已长得亭亭如盖。风一吹，粉色的花瓣便簌簌落下，像一场温柔的雨，落在殿外的石阶上，铺成一片浅浅的粉。她抬手抚上窗边的合欢树枝干，指尖触到粗糙的纹路，仿佛能感受到明献当年种树时的温度。“棋局已经开始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冷冽，“之前的棋子已经弃了，接下来，该轮到我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