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整个花月夜陷入昏暗朦胧中,丝竹乐器的悠扬声交织在一起,唯有穹顶悬挂的鲛人珠灯透着不一样的光——那光不是烛火的暖黄,而是带着几分深海凉意的莹白,像把揉碎的月光封在了珠盏里,明明微弱,却能穿透满室酒气,落在舞台中央的汉白玉地面上,映出细碎的光斑。
忽然,丝竹声渐缓,原本喧闹的宾客们下意识收了声,目光齐刷刷投向舞台两侧的回廊。先是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细得像春蚕啃食桑叶,而后十几个身着月白襦裙的伴舞缓缓走出,每人手中提着一盏莲花灯。灯盏是素白瓷胎,内壁描着浅粉芍药纹,烛火在里面轻轻跳动,将花瓣的纹路映得愈发柔和。她们步伐整齐得像用尺子量过,脚尖点地时几乎听不到声响,绕着舞台走圈的模样,竟像极了月光下缓缓舒展的莲瓣。
待走到舞台中央,伴舞们同时停下脚步,手腕轻转,莲花灯的光晕便渐渐叠在一起。起初只是零星几点暖光,随着她们的动作慢慢聚拢,竟拼成了一朵盛放的芍药花形状——外层灯盏组成舒展的花瓣,内层灯盏聚成金黄的花蕊,连花瓣边缘的弧度都恰到好处,引得台下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
就在众人屏息凝神,等着看这芍药灯舞如何延续时,一束强光突然从阁顶落下,像从天而降的月光,恰好打在“芍药花”的中心。伴舞们缓缓向两侧散开,莲灯的光晕也随之拉开,露出藏在灯影后的身影。明意抱着一支半开的芍药花,从花心中缓缓走出,她身着一袭水红舞裙,裙摆绣着层层叠叠的芍药瓣,每一片花瓣上都缀着细碎的珍珠,走动时珍珠轻轻晃动,竟像花瓣上滚动的露珠。
她刻意将花束举到脸侧,浅色的花瓣遮住了大半容颜,只露出一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眸子。那双眼眸生得极美,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怯意,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灵动,像受惊的小鹿,却又在抬眼时,能让人想起白居易笔下“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境。台下有人忍不住轻声赞叹,连原本漫不经心把玩酒杯的纪伯宰,指尖都微微一顿。
纪伯宰坐在高阁的雅座上,身前摆着一碟精致的蜜饯,杯中盛着琥珀色的烈酒。他见惯了美人,这些日子流连各种风月场所,尤其是花月夜这个极星渊最大的风月场,美人在这里面最为常见,只是大多带着刻意讨好的媚态,可眼前的明意不同。她的美不是扑面而来的浓烈,而是像极北之地星渊的雪——清冷、干净,却又带着几分易碎的脆弱。尤其是她起舞时,水红裙摆轻扬如蝶翼,旋转间偶尔露出的纤细脚踝,肤色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偏偏舞步又稳又柔,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
纪伯宰放下手里的酒杯,原本往后倚靠着,现下也不自觉直了直身子,看着场上翩翩起舞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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