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踮脚轻跳时,裙摆划出优美的弧度,水红芍药瓣在空中展开,像风中摇曳的真花;垂手而立时,腰肢轻轻扭转,肩颈的线条柔和得像初春的柳枝,连带着手中的芍药花,都似有了灵气。伴舞们手中的莲花灯随着她的动作变换队形,时而围在她身侧组成花团,时而散开成飘落的花瓣,灯光映在她的舞裙上,让那些绣着的芍药花仿佛活了过来,在夜色里静静绽放。有宾客看得入了迷,手中的酒杯倾斜,酒液洒在衣襟上都浑然不觉。
“飘然旋转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纪伯宰莫名感叹了一句,话音刚落,满场便响起附和的赞叹。明意像是没听见,依旧沉浸在舞蹈里,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才缓缓屈膝行礼,水红裙摆落在地面,像一朵刚刚闭合的芍药。趁着众人还沉浸在舞蹈的余韵里,她提着裙摆快步退入后台,动作轻得像一阵风,只留下一缕淡淡的、似有若无的冷香——那香气不是寻常女子用的脂粉香,而是带着几分草木清苦的冷香,像雪后初绽的梅,让人闻了便记在心里。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惋惜声,有个常来浮月坊的富商忍不住对着台前的浮月喊道:“坊主,这么绝色的仙子,怎么先前藏着掖着?今日若不是纪仙君在此,我们岂不是见不到了?”
浮月穿着一身藕荷色长裙,手中捏着一方绣帕,闻言掩唇轻笑,声音柔得像棉花:“这位明意仙子是奴家新得的宝贝,且她性子腼腆,只肯为仰慕之人起舞。今日这支舞,本就是她听闻纪仙君的威名,特意编排的,奴家可不敢擅作主张,坏了她的心意。”她说着,眼神若有似无地瞟向高阁上的纪伯宰,眼底藏着一丝算计的笑意。
这话一出,台下的议论声更甚,有人羡慕纪伯宰的福气,有人好奇明意的来历,唯有纪伯宰端着酒杯,指尖轻轻敲击着杯壁,若有所思。他自然清楚沐齐柏的心思——最近这段时间,沐齐柏总想往他身边塞人,美其名曰“伺候起居”,实则是想监视他的行踪,摸清他与边境将领的联络。如今突然冒出个“仰慕他”的明意,不管这女子是真的单纯仰慕,还是沐齐柏派来的眼线,亦或是浮月的算计,对他而言都是个机会。
若是利用得好,正好能借她挡掉沐齐柏的眼线——既不会驳了沐齐柏的面子,让他找不到发难的理由,又能守住自己的底线,不让真正的眼线靠近。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个一举两得的法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酒液的辛辣滑过喉咙,带着几分灼烧感,却让他的思路愈发清晰。
只是今日确实仓促,而且也确实时日不早,只能改日再找那位明意仙子聊聊,毕竟拒绝多了,恐怕太让人生疑了,他要那些害死他师傅的人都身败名裂,然后再下去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