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人

「村里最近经常会来一只奇怪的妖怪。」

“别再来了。”

零碎的草屑被抖落在地上，吹散在空中，风卷起，带着星星点点掠过屋檐的人影。

「那看上去很年轻。」

枫大人从竹篓中挑出干净的草药，研磨成粉末状。她对这突然的妖力早已司空见惯，“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是这里不欢迎你。”

脚步声悄然接近，但枫却并没有如往常一样警惕起来。

「但是总觉得在哪见过他。」

这个妖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陆陆续续出现在这里，不说目的，也不攻击，让人捉摸不透。

黑色的影子从身后斜斜地穿过来，同时遮挡住了温暖的阳光。

“你又老了。”

他补充了一句：“很丑。”

枫婆婆的嘴角抽了抽，显然没想到这妖开口竟是这种直白且不礼貌。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只是个妖怪，有什么可计较的。

“你要是不想被护卫队驱逐，就赶紧离开。还有。”她回过身，夕阳打在黑色的眼罩上，在她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

她佝偻着背，浑浊的右眼倒映着那双独有的、清澈的瞳孔，语气竟难得的缓和下来。

“带着你的野果，别再来这里了。”

犬夜叉悠哉地走过来，“那无聊的家伙又来了。”他捕捉到最后一抹残影，“真是阴魂不散。你认识他？”

顺手捻起地上奇形怪状的野果，在掌心抛了抛，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东西，“这东西，看着就酸涩掉牙。”

枫姥姥笑着问：“你吃过？”

“切！少胡说八道！本大爷从来不吃这种东西！”

岁月流逝太久，她也已经是和犬夜叉一样的银发了，尽管她小时候也经常调侃他这头银发无法配上姐姐。

她现在这个样子，又何尝不是呢。

枫婆婆望着他，忽然笑道：“差点忘了，你以前也经常摘这样的果子送给姐姐。”

犬夜叉动作一僵，没有说话。

一阵沉默后，枫婆婆轻声问：“还没和好吗？和戈薇。”

他的金眸闪动，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复杂，轻轻摇了摇脑袋，显得有些无助与落寞。

“别太固执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错过就没办法再挽回了。”

犬夜叉低垂着眼，一幕幕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无数次戈薇因为他的摇摆而难过落泪，以及她逐渐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犬夜叉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将野果紧紧攥在手心。“不用挽回了。”

那日，本应该是去带她离开的，却因为那愚蠢又该死的犹豫，再一次狠狠地伤透了她。

他躲在树丛里，看着她在杀生丸怀里放声痛哭的场景，看着她最后开心地释怀，而自己却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去解释。

而是选择隐藏，以为没有人能发现这个可笑的事实。

「还有杀生丸也在那里啊！」

「杀生丸呢！他有没有安全出来！」

「杀生丸……」

「我和他已经结束了」

他望向远方袅袅升起的炊烟，声音沙哑：“她已经……不属于我了。”

“她可以更开心。”

——

“押起来！”辛加下令道。

妖兵们面面相觑，都不敢冒然上前一步，他们都很清楚西国新王的性格，如果这真是他的妻子……后果不敢想。

见他们没动，辛加眼底流过一抹杀意，“没用的东西！”他眼中蓝光骤现，妖兵们顿时眼睛空洞，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控术……？”邪见看这架势不太妙，吓得后撤半步，“他竟然对同类也使用控术！”

夜牙的残生牙已然蓄势待发，却察觉到那个人类靠了上来。他心中默默冷笑，果然……这点小伎俩就原形毕露……

“夜牙大人。”只听她的声音小声传来。

夜牙微愣。但是那声音没有意料中的害怕：“现在我们不能和他们正面对抗。”

*

阴冷硕大的宫殿内皆是囚笼，空气弥漫腐烂和血腥的味道。骸骨成山。如同地狱一般。

「哗啦」铁链声突然传来。戈薇循声望去，只见一群妖兵正压送囚笼远去，笼中妖怪伤痕累累，已看不出原形。

“辛、辛古大人？！”邪见失声叫道。

“诶？”戈薇愣住，辛加的……父亲？那个嚣张到随意威胁桔梗的男人。

辛加走在队伍最前方，脚步未停，瞳孔只是斜斜地追随囚笼移动，声音毫无波澜，“带去哪里。”

“辛斯大人下令，流放极寒之地！”

“极寒之地？”辛加饶有兴趣地重复这个词，曾经伴随了它数年的痛苦，此刻再次出现，而这次，是他的「父亲」。

“这是辛斯大人的命令！”妖兵扬高了声量，提醒他对这件事过多的关心。

他漠然收回目光，“随你们处置。”

“可那是你的父亲。”戈薇还是没忍住说道。

“父亲？”辛加嗤笑，“不过是个连自己命运都掌控不了的废物！”说完，他猛地抓住戈薇手腕，将她拖向某个敞开的牢笼，“很快，杀生丸也会跪在我面前求饶……”

戈薇挣扎着，“放开！”，另一只手无意搭上他的手腕，等等，这个气息……这个妖力是……！

“你见过枫姥姥！”戈薇脱口而出，“你身上有她的草药香，还有犬夜叉的味道！”

邪见瞪大了眼睛，“这不应该啊！它根本不应该认识枫吧，除非……你有记忆？！”一个想法骇然冒出，“难道说……”

它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是你！那个黑影人是你！”

“所以……”戈薇瞳孔收缩，本来逐渐落下的手猛地指向他，“那个操控混沌兽的混蛋从来都是你？！”

“是我，又如何！”阴谋被揭穿，辛加不再伪装，混沌的妖力爆发出来，骨鞭直冲邪见过去！邪见的惊呼声响彻整个宫殿。

「轰」地一声，夜牙的残生牙瞬间出鞘，架住了骨鞭。他质问一惊一乍的小妖怪：“什么黑影人？”

邪见立刻躲到夜牙的身后，颤颤巍巍地指着辛加，“就是他对杀生丸少爷下了控术！”

“原来如此……”夜牙金眸中杀意凛然，难得地开始认真起来，“你好像没说过你干了这种事啊，北国的小殿下。”

大概是从几个月前，辛加便常常出现在西国的边境。原本夜牙并不拿他放在心上，直到他说出西多竟然是北国流民这件事。

“内部让我和西多反目，外部又化成黑影人给杀生丸大人下控术，怎么，你想要内外瓦解西国？”

所有的一切完整地连接在一起。“你仇恨的，究竟是西多……还是整个西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