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天与暴君

九十九由基和十神家相熟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在总监部，十神家的抗拒和九十九由基对于总监部的不屑总是一起作为“不把总监部放在眼里”的教材，出现在每一个总监部的工作人员耳边。

“他们只不过是想要能够控制得住的强大，仅此而已。”也不管当时问这个问题的十神鹄是否能听懂，但总之，九十九由基如是评价。

而且，这份力量会有千万个理由被要求不能超过他们的想象，不管是咒力的总量、术式的特性，还是咒术师的思考、咒术师的履历……

“好啦，不用提那群没意思的人啦。”九十九由基通过国际电话，和东京这边难得聚在一起的人说话，“我现在在南美过夏天哦，正好过阵子要回东京一趟，有什么想要我带回去的伴手礼吗？”

十神鹄笑笑，在一片嘈杂中，说：“什么都好。东京这边有什么事情需要回来处理吗？”

“咒灵的事情而已。”九十九由基叹口气，又改用了她流利的英语，“又是‘没有人能处理’的事情呢。”

“真的吗？”十神鹄才不相信。

“到时候就知道了。”九十九由基耸耸肩，转移了话题，“记得帮我问一问高专的学生们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哦，我大概会去一趟高专。你们那边好热闹啊。”

“是呢，大家在聚会。”说着，十神兄妹都朝着高中生们的一边看了过去，“生日会。”

2005年的12月7日，众人在给五条悟过生日。

寿星本人既没有推掉家族的宴会，也没有落下东京这边的同学们准备的生日会，现在还十分亢奋地和一众人玩游戏。

十神度一和十神鹄作为两个聚会的边缘人，本就是不太会玩的类型，又一样跑了京都和东京两头，这会儿已经是不想动了，干脆坐在夜蛾正道等成年人的一边，安静地吃吃喝喝。

“寿星是？既然让我赶上了，肯定是要说一句生日快乐的。”

电话另一头的九十九由基才说完，这边十神度一当即表示，“我猜你的开场白他们都不会接。”

九十九由基也不甘示弱，道：“度一君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品味呢。”

“多谢夸奖。”十神度一拿着汽水，不甚在意九十九由基的评价，“至少在你这里，没有品味也许不是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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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很长，12月的落雪一直到年关还是愈演愈烈的架势。学期结束，短暂的年假里，学生们回到他们该在的地方呆着，十神鹄也一样会回到了家中，身边跟着几个总监部来的监视人员。

也不甚所谓，她平日不会离开家，也不会有人邀请她去做什么事。

平安夜之后的圣诞，十神家在筹备十神正一的订婚宴会，十神鹄不需要做什么，每天的日常也就是去医院和看书。

九十九由基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回到东京来的。这时候，十神一家在镰仓，于是也没有见上面。

“时间很不巧呢。”九十九由基据说正在高专，只见到了到年关还在学校的家入硝子，“你们的礼物我都寄存在医务室了，记得查收哦。”

十神鹄在电话这边点头，说：“收到。”

“另外，可以拜托鹄酱拿一份数据嘛。”九十九由基的语气一向是陈述的，“是不太礼貌的事情，但还是想拜托鹄酱。”

“是什么事情？”十神度一倒是警惕，见十神鹄正要点头，赶忙问了。

“拿一份禅院甚尔和五条悟的战斗数据。”女性毫无担忧地说着，“另外，还有一份我和五条悟战斗的数据。”

并没有立即接话，十神度一想了会儿，才问道：

“实验有什么进展吗？”

禅院甚尔他知道一些，是天与咒缚的“零咒力”代表，九十九由基一直很想知道他的身体和咒力数据。

但是五条悟……是为什么？

九十九由基笑着，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说：“度一君相信高于人类物质世界的意识存在吗？”

“……”十神度一没有说话，但是他很明确的知道，自己不相信。

相对于相信存在“高于人类物质世界的意识”，他更相信自然科学的发展最终都会回归“一点”。

当然，把那“一点”看成是“高于人类所知物质世界的意识”也未尝不可。

“哼。”轻笑，九十九由基也早知道十神度一的回答会是什么，“实验确实有进展，所以我需要一些其他角度的实验数据，不过，禅院甚尔不愿意。我啊，打算用点‘不正当手段’。”

也就是让十神鹄直接去收集禅院甚尔的战斗数据。

“不要说得好像我们在做什么非法实验一样啊……”十神度一锁着眉，低头去看那边不明所以的十神鹄，继续说，“有什么新发现吗？”

问题嘛，去解决就好了。

还是先笑笑，九十九由基才继续说：“在咒术的世界，有着某种‘逻辑’上的平衡。同样的，还有维系这种平衡的几大要素之间莫名的感知。”

东京的雪很漂亮，洁白的雪盖挡住了都市的忙碌和人口聚集带来的混乱，在这之下，是正在孕育的危险和人类的丑陋。

咒灵啊，不过就是人类常见的丑陋罢了。

“如果实验的数据是正确的，那么，咒术世界的这种平衡，似乎可以有另外的解释。同样的，几大要素之间的感知，也会是另外的连接。”

所以，才会需要几个特殊的人——十神鹄、禅院甚尔、五条悟。

但……九十九由基又是什么角色？

十神度一不解，但按下不表，“我记得你在几年前就已经尝试过和禅院甚尔沟通。”

“那时候我还在想着研究他的天与咒缚。当然，现在也是。”九十九由基说着，话语里已经没有什么笑意了，“术式不过是生来印刻在人类大脑之中的东西，只是运用咒力的一种能力。遵从着一定的遗传规律，一定的变异，指向某种文化认知。如果是这样，那么五条悟之前，零咒力的‘天与暴君’一定是这种遗传规律和变异的顶点。同样的，十神鹄和五条悟也是。”

这就是她要做的事情——对咒力的三个极端的研究，对星浆体、天元、六眼之间平衡的研究。

到最后，创造新的咒力世界。一个相对来说，基本没有咒灵产生的世界。

如果天元的结界现在已经变成了那个明确的炸弹，那么，就应该寻找新的出路了。

下着雪的天空是好看的灰色，和天元结界的颜色稍有差别，交叠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九十九由基也不太能看得出来那个号称“保护”着日本千年时间的【帐】的所在。

“没有时间了，不然的话，还可以再等等的。”说完，能听到她自嘲地笑了一声。

十神鹄伸手，拉住兄长的大手，眼睛不错地盯着他，表明她的决定。

十神度一于是安抚地握住，向着电话那头的九十九由基回答说：“我明白了。当然，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想说的时候，可以把问题告诉我们。”

“如果你们接受这样的解释的话。”九十九由基只这样说，随后道谢。

马上就要到06年了。

挂断电话，九十九由基离开了薨星宫，打算找家入硝子再说说话，于是转而给家入硝子去了电话。

这些年的咒术界，真是有很多特殊的家伙出现啊。

应该不会叫人失望吧。

呼叫接通，电话那头，高中女生的音色和九十九由基的爽朗毫不相关，“九十九小姐。”

当然不会让人失望了。

这样想着，九十九由基回应道：“硝子现在在哪里？”

家入硝子简短地回应说：“医务室。”

“欸……这么努力的嘛……”说着，已经马不停蹄地朝医务室去了，“很忙吗？我想着带你去看点东西的……”

雪还在下，这年的日历，马上就该到最后一页了。

越是和非术师接触，就越是了解他们对于咒术世界想象的匮乏，但是也因此，才看见了另一种了解这个世界的角度。

说不上错，只是很难沟通，需要更多的术师来做这件事情。

或者说……九十九由基还是认为，更应该和咒术师交流，而不是和自己思考方向完全不同的非术师交流。

那样的话，会轻松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