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砾俯身摸了摸高途的额头，确认那滚烫的温度已经降了些，呼吸也变得平稳，才松了口气。林砾把从车上带来的一些吃的和抑制剂放在桌子上，撕下便签纸写下留言。
“醒了先吃点东西，抑制剂饭后用，比便利店的温和，有事打我电话。——林砾”
做完这一切，他轻轻带上门，驱车返回自己的公寓。推开门，玄关的感应灯缓缓亮起，空旷的房间里只剩冰箱运行的细微声响，林砾靠在门板上，指尖还残留着高途额头的温度，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今天的种种，沈文琅、花咏、高途，这些久未谋面的熟人突然扎堆出现，打乱了他早已习惯的平静，让他心里翻涌着说不出的复杂。烦躁感像藤蔓般缠上心头，林砾转身走向酒柜，蹲下身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摸出一瓶藏得严实的威士忌，这是他趁盛少游不注意时偷偷存的，盛少游总说他的身体不能沾酒，可此刻他只想借点酒意驱散心头的混沌。他倒了小半杯琥珀色的酒液，没拿酒杯，就着瓶身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烧得胸腔微微发暖。
林砾窝在沙发里，双腿屈起，指尖无意识地摇晃着酒杯，杯中的酒液泛起涟漪，透过晃动的液面看出去，天花板的吊灯也变得模糊扭曲。
“真是邪门，这么多年没见，居然一天之内碰全了。”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又灌下一口酒，指尖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后颈，那里藏着一个连盛少游都不知道的秘密。他是罕见的sigma，这种体质不会被任何信息素干扰，甚至能主动缓和发热期。可这份特殊能力却是把双刃剑，每次使用时，他都会被动吸收对方的信息素波动，短暂体验到对方的情绪与零碎记忆，当年信息素混乱的根源，也与这份失控的能力脱不了干系。
酒意渐渐上头，林砾突然觉得胸口发闷，一股淡淡的桃花味信息素不受控制地从腺体溢出，在房间里弥漫开来。眼前猛地一黑，无数细碎的画面像走马灯般涌进脑海，是高途站在沈文琅办公室外，眼神复杂地望着门内；是高途深夜在医院走廊，握着缴费单的手微微颤抖；是高途看着手机里的旧照片，眼底藏着化不开的落寞……这些都是高途的记忆片段，清晰得仿佛他亲身经历。
“唔……”
剧烈的眩晕感袭来，林砾捂着头蜷缩在沙发上，太阳穴突突地跳，胃里也跟着翻江倒海，那些画面在脑海里旋转、碰撞，最后化作一片白光。他想伸手去够桌上的水杯，指尖却只碰到冰凉的桌面，身体一软，便顺着沙发滑落在地，失去了意识，散落的酒杯在地毯上滚出一小片湿痕。
再次睁开眼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洒在脸上，暖得有些刺眼，林砾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盖着熟悉的真丝被，这是他的房间，可他明明记得昨晚晕在了沙发上。他揉着发沉的脑袋坐起身，刚掀开被子，就听见客厅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醒了？”
盛少游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责备，却还是把水杯递到他手里。
“早上给你打电话也没接，敲门也没人应，还好我用备用钥匙打开门，不然还不知道你睡沙发上了，你看看你还一身酒气。”
林砾捧着温热的水杯，耳尖微微发烫，小声辩解。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心里有点乱。”
“乱就喝酒？”
盛少游挑眉，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确认没发烧才松了口气。
“行了，别找借口了，陈品明买了早餐，赶紧洗漱过来吃。吃完跟我去医院，必须复查。”
林砾磨磨蹭蹭地走到餐厅，拉开椅子坐下，接过盛少游递来的小米粥，乖乖喝了两口，可一听到“医院”两个字，他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不自然，他最怕去医院，那些消毒水的味道总会勾起当年失控的噩梦。
“我……能不能不去啊？”
他抬头望着盛少游，眼神里带着几分恳求。
“我现在没事了，真的。”
“没得商量。”
盛少游放下筷子，语气斩钉截铁。
“医生早就嘱咐过你不能沾酒，你还敢偷偷喝，这次必须去复查，看看腺体有没有受影响。”
林砾看着盛少游不容置喙的表情，知道再挣扎也没用，只好耷拉着脑袋，舀起一勺粥塞进嘴里。
“哦，知道了。”
盛少游看着他委屈的模样，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乖，检查完没事，我带你去吃你最爱的那家甜品。”
林砾这边还在收拾自己的时候，另一边高途迷迷糊糊睁开眼，太阳穴还带着钝痛，他揉着发胀的脑袋坐起身，看到桌子上林砾留下的便签，高途指尖摩挲着便签纸边缘，嘴角不自觉地弯起，眼底漾着暖意。原来沈文琅这边要周一开会的资料，由于高途请假了，秦秘书就让花咏联系高途。高途听到后，看了一眼手上的药，还是答应了花咏，便询问了一句。
“花秘书，我给你带过来吧，你现在在哪里”
“哦，那麻烦高秘书了，位置我已经发给你了”
“不麻烦，职责所在，嗯，好的，你等我一下”
挂了电话，高途冲了个澡，热水浇在身上时，他特意多搓了几遍颈侧的信息素腺体，还往沐浴露里加了点掩盖气味的香薰。收拾妥当后，他捏着存了资料的U盘出门，按着导航找到花咏的位置。高途挂断电话，整理了一下心情，把林砾留下的药用了一下，便去洗澡清理一下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没一会儿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高途就拿着U盘出门了，顺着花咏给的地址来到了哪里，高途敲了敲门，谁曾想开门的人把他给吓了一跳。沈文琅居然出现在了花咏的家里面，沈文琅皱着眉头，鼻尖嗅到高途身上那属于omega的鼠尾草味儿，嫌弃的看了一眼。一旁开门的花咏扫了他一眼，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玩味，随即换上客套的笑意。
“沈总，花秘书”
“高秘书，你来了呀”
高途没敢踏入玄关，只将 U 盘往前递了递，指尖因紧张微微泛白，笑容僵硬得有些不自然，强压心里面的别扭的感觉。
“花秘书，这个是周一开会要用的材料”
“谢谢，辛苦高秘书了，休假期间，还特意跑一趟”
“啊？不客气”
高途扫了一眼房间四周快递，盒子，酸涩感顺着喉咙往上涌，他强撑着扯出个笑容。
“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祝二位周末愉快，再见”
高途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沈文琅突然发难，皱着眉头，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等等，高秘书这么着急回去，是着急安抚伴侣嘛？”
“嗯，请问沈总还有什么吩咐嘛”
高途攥紧拳头，指节用力到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这句莫名其妙的质问像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他心里，说不清是委屈还是酸涩，连声音都带上了难以察觉的颤音。沈文琅眉头皱的更紧了，还在继续发难，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哼，是嘛，那麻烦高秘书下周来上班的时候，好好洗干净，你不知道自己身上的omega味道多浓嘛”
“哦，是嘛，那给沈总添麻烦了，我这就走”
高途垂下头，长长的睫毛掩去眼底的红意，转身就要走，背后还传来沈文琅冰冷的话语。
“下次，别带着肮脏的omega气味靠近我，臭死了”
高途的脚步猛地顿住，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下一秒，“砰” 的一声巨响在身后炸开，门被狠狠关上，那声巨响像重锤般砸在他心上，将他仅存的一点体面和暖意砸得粉碎，连带着胸腔里的心脏都像是被生生撕裂开来。他僵在原地，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眼眶终于热得发烫。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