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

　　愿你成为铠甲，成为守护者的利刃。

　　——《神喻录》

　　两旁的老旧建筑不断从柏的身后退去，马路上的柏油路裂开几道口子，像是老年人额头上的皱纹。街上几个小混混抽着烟，嘻嘻哈哈地围着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孩子，一如既往地讨要着保护费。不过这次他们翻空了他的口袋也没有找到一分钱。“穷鬼！”为首的混混朝他脸上啐了一口，伸手就要打。拳头停留在半空，却迟迟没有落下。那个孩子疑惑地抬起头，看见有个人帮他拦下了这一击。“你想找事吗？”那个混混挥舞着拳头叫嚣。柏没有说话，只是从背后抽出刀，看似随意的往道路两旁铁质的栏杆上一划，便像切一块黄油一样劈开一道口子，那混混看见这一幕，登时瘪了下去，双手插兜，满嘴污言秽语地溜了。

　　这是一片“三不管”区域，所以成了混混和各路势力的温床，治安很差，卫生亦是如此，路上的垃圾几个月都不会有人清理，每家每户烟囱里飘出的油烟粘连在店铺用于招揽顾客的霓虹灯上，每到晚上就亮出充满黑气的彩色灯光，说不出的黏腻。人行道上的砖块都像是被火烧过一般蒙着一层暗灰色焦油。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烟味，灰尘，焚烧塑胶的刺鼻味道涌入柏的鼻腔。他把半张脸埋在衣领里，栀子花的香味重新占据他的嗅觉，在这废土一般的地域中，他继续行走。终于到了目的地。

　　本该是建筑的地方现在成为了一片废墟，玻璃渣子散落一地，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从玻璃碴子中的一堆枯枝烂叶和地上散落的园艺工具，隐隐约约看得出这里以前是一间玻璃花房。他找到一级被废料掩埋的台阶，稍稍清理一下，坐在上面，就这样看着灰黑色的天空，很久很久。细碎的星光从阴云密布的天空中挣扎着亮起，似乎是在告诉人们这一切都有希望，一切尚有转圜的余地。

　　终于他起身，将混乱与纷杂抛到身后，回到了自己的武馆。几个孩子已经开始课前的热身和复习，武馆的装修并不精致，却在无形之中透露出一股质朴与庄严之气，门口的牌匾积了些灰尘，显得有些黯淡，但以笔走龙蛇之势写就的“松柏”二字，依旧透露着一股苍劲有力的肃穆——那是一名刀客该有的气质。

　　训练的器材也很简单，陈设也有些旧了，但就是这样的环境，他的学生却夺下了五年里的四届武术冠军。馆中几个男孩显然是到了活泼好斗的年纪，他们吵闹着将刀刃朝向自己的友人，想要向他们展示自己的实力。

　　“刀口永远不能向着自己人。”一旁观看许久的柏将孩子们挥舞的刀刃停住，终于开口。

　　“你们要谨记，握刀的意义永远是守护。”

　　门口，那个孩子偷偷露出半边脸，直勾勾地望着他，眼里尽是崇拜与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