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她转回厢房内的露台。
露台封闭，一面是珠帘，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楼下年轻漂亮的姑娘们在表演。
水蛇扭腰，长水袖一抛二收三撤步。
扭曲方向的舞步轻盈，眼眸媚丝缭绕勾人动魄。
沈缱抬眸看着底下的一拥而上激动无比的恩客们，这就是来撒一掷千金的大冤种。
红烛一盏斜挂在角落，并不算多么明亮，拉长的影子随着烛焰摇晃。
完颜康坐在露台倒茶水。
茶艺倒是被他学得十足十的好。
他垂眸细品，唇瓣染得湿润发红，像吃了美人唇上的胭脂，竟有几分冶艳之色。
沈缱不禁吞咽了一下。
他放下茶杯，为她倒了一盏：“茶香四溢，缱缱你试试。”
她不由自主地坐到他身边，把凌霄剑横在腿上放好。
直到端起茶杯，她才回神，犹豫道：“……这茶会不会被人做了手脚……”
他浅笑道：“无妨，美酒含毒，必然色变香异。而茶水有毒无毒，缱缱不是最在行了吗？”
他抬手放到她脑后，指尖若有若无地拢了一下她的发丝，他解开发绳结，勾下她的发饰收进掌中。他轻声道：“你放心。”
昏暗的烛光让她眼花，她低头饮茶。
又苦又涩。
过后口中泛出一种酥麻的甘甜，她情不自禁咬了咬舌尖。
完颜康盯着她看，目光落到她唇上。
沈缱想起自己的嘴唇可能也会像他似的染红，脸色蓦然涨红了。
她下意识舔了一下唇，想要藏住莫名的心动之感。
完颜康喉结一动，无意识似的俯身靠过来。
他唇瓣半开，颜色鲜红，定然是甘美又温暖。
沈缱神思有些恍惚出游天外。
“啊，不要……”突然响起一个女声。
沈缱猛地一惊，仓皇扭头，那声音含娇带媚，竟是从左侧厢房传来的。然后又传来男人的笑声，听得一清二楚。
完颜康无声一叹，扭过头去举杯一饮而尽。
沈缱淡定掩饰自己的尴尬地低头。
“……这里的花魁大会什么时候来？”她干涩道。
“要稍等几个时辰。”他道。
沈缱心想，竟然真的要待一整夜。不过花楼昼夜颠倒，今日又是花魁大会，也实属是正常。
各种各样的的繁琐的撒钱的仪式，鸨母巴不得多赚一点，最好赚个盆满钵满的。
忽然耳边奇奇怪怪的声音传来。
她不自在地手动了一下，拿着茶壶给他倒茶，试图用水声盖住“水声”。隔壁在露台上就亲起来了，还这样大声。
她耳朵通红，不敢看完颜康。
他又饮尽了。
沈缱抿着嘴唇看他放在小桌上的手，手指修长，虚握着地搭在那里，似乎有一点用力，手背僵硬。
她又给他倒茶。
隔壁那男人道：“……这一对牡丹花长得最好……”然后是清脆的亲吻声，那女人的娇媚声格外勾人。
沈缱的脸色一点一点地涨红，几乎羞愧地想要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风花雪月的地方不就是——
很难堪。
她以前爱来这样的地方，只是为了找那个人的踪迹 。
后来怎么找都是与之错过了，可教她怎么去死心呢？
她想说些什么，盖住隔壁的声音。她想了又想，脑子里一阵清明，只勉强道：“阿康，你多喝点茶水莫要渴着了……”
“……流了这么多水，真是个宝物……”隔壁道。
“这……”沈缱说不出来了。
隔壁的正大展身手的表演，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她没有听墙角的爱好哇！
她抬头看他的脸，发现他正盯着她看。眼睛里烛光跳动，眸色像黑夜里不见底的深潭。
外面突然鼓噪起来，丝竹声乐起，有舞姬上场跳舞。
和她对视，完颜康喉结滚动，他不曾往外看一眼，只低声道：“太吵了，缱缱进屋罢。”
沈缱松了好大一口气。
屋里似乎好些，但两人更加沉默。说什么话都不合适，刚才的事又太尴尬，两个人对着喝茶，没过多久完颜康就不让她继续喝了。
“缱缱，再喝下去你晚上会睡不着的。莫要再喝了。”他道。
他拿起桌上果盘里的橘子，耐心一点一点地剥开果皮，撕着白络一丝一丝的缠绕着。
熟练的动作，熟悉的人。
完颜康只觉这般就很好了。
沈缱只好自己找些事做，打发时间。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她已经布下局，棋子也安排好了。
就等请君入瓮了。
没到困的地步，她的脸却已经红了。沈缱走到墙角的三层小书架，抽出一本书。
打开一看，她跟立即烫到手似的立刻合上那书。
春宫图谱。
……千姿百态的姿势，她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睛要去洗洗了，少儿不宜。
他还在喝茶，嘴唇红得厉害，眼神散漫，神态慵懒，修长的颈上，喉结随着吞咽茶水的节奏上下滚动。
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的剥水果皮，接下来就是红彤彤的苹果。
她忽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他手上的那颗果子。
她心里有些燥热，悄悄拿书脊对着完颜康，确保他看不到书上的内容，再往前翻。
这花里胡哨的书里头的姿势比草药书，医经还复杂，扭得像麻花。
她偷偷看完颜康，脑子里却浮现了奇怪的画面。
是他和她。
…
“缱缱？”
或许是因为这次她看着完颜康的时间有些长，他突然放下茶杯叫她。
沈缱“啪”一声把画册合上，做贼心虚地塞到书架里。
完颜康问她：“缱缱，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
完颜康起身，向她走过来。
沈缱僵在原地，见他伸手越过她身侧，随意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来翻开。
完颜康不说话。
她居然在看这个。完颜康自从吻过她的唇尝过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哪有不惦记着自己钟意的放在心底的女子。
心上就躁动不已，这时更是心火狂炽。
她也喜欢的是吗？
沈缱站在他面前，望着他的胸膛，听到他稍微一顿，翻过一页，又翻过一页。
完颜康低头看她。
耳朵好红，像要滴血似的。
他胸膛里一痒，低声道：“……缱缱你之前的那些话是真的吗？可还作数？”
她仰头看着他的脸。
似有些不明白。
“我——本座何时说过什么了？”
“师傅说你以后的夫婿，夫婿入赘家主娶夫！”他淡淡地道着。
并没有什么厌恶之色。
完颜康往前走了一步，把手放在她的手臂上：“缱缱，你……摸摸。”
他牵住她的手腕，从胸口按到小腹，从上往下一抚。肌肉已经挺了起来，隔着衣服，子宁也能感到他的胸肌腹肌的坚硬。
她轻轻抽气。
摇曳
他捏紧了她的手，沈缱的手却无法从他身上离开。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感受着他的搏动，嗅到他身上似甘似苦的茶香。
完颜康低低的呼吸声落在她的耳畔，把手搭在她背后，掌心轻按，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她肌肤的温热滑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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