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梦见了晚娘。
她痛苦地捂着肚子,喊着他。
直至大火,烧得……
眼眸幽幽的,望着帷幔。
晚娘和弘晔,等着他呢。
“苏培盛,备水。朕要洗漱。”
苏培盛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
自娘娘去了之后,皇上不曾睡过一个好觉了。
反比从前,更加地冷漠没了人情味。
本该他们也要陪葬古娘娘一起的。
可是心存着愧疚活着,他有怨言。
恨自己怎么不早点回来,不早点救下娘娘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花穗如同以前一般在殿前伺候着。
皇上没有责罚他们,也是看着娘娘的份上。
雍正在同心殿整理着装,对镜收拾自己的面容,洗漱完。
想起答应过晚娘要好生照顾自己。
眼眶酸酸的,忍不住的沉重。
那场大火烧毁他们的生活痕迹。
留下的都是残桓断梁。
自言自语着:“晚娘,走了什么也没有留下给朕。甚至都不肯来朕的梦里寻寻朕。朕这个夫君做得甚是失败。”
看着重修的殿宇,什么都修复成从前的模样。
但是再无那个蹦蹦跳跳入怀要撒娇要抱的人了。
花穗忽然想起了什么。
冲出去,又匆匆地赶回来。
捧着一大盒的匣子箱。
跪在雍正的跟前,禀报着。
同心殿连带着偏殿也是烧了的,或许大火也是不舍得,没有烧掉余晚的手稿。
余晚习字的习惯,不浪费纸墨。
自知文房四宝宝贵,一直都是珍惜地用着。
练习大字也是, 正反面写满了才肯放弃。
这样才能心安理得地用下一张纸。
花穗拿来的都是余晚压箱底的宝贝。
她虽然不懂娘娘当时快乐笑得窃喜偷偷摸摸的模样,定是做了些什么的。
轻声叹着气道:“皇上,这些都是娘娘的手稿。叫奴婢珍藏下来的,那日大火并未烧到里头。奴婢束之高阁放着,还好未烧毁。想必娘娘是存着给您看的罢。”
雍正大手接过匣子,挥手让他们退下罢。
他要自己看,他也想知道。
晚娘写得什么,竟然存着不给他看的。
雍正低头翻了翻,笑声荡漾在同心殿。
笑着笑着落泪,盈着眼眶。
“胤禛大笨蛋一个,嗯,聪明,绝了顶的就是笨蛋。”
余晚龙飞凤舞写的字,旁边还画了一个Q版的光头阿哥模样小人。
“二月廿三,那个笨蛋还是去了御花园。生气,不要理他了。”
“二月二廿,不理他。”
“二月二廿四,他又来了。不想见他。”
“三月三,听闻他宠幸了甄嬛。但是心里不爽快,越发地厌恶宫里的生活。”
“四月初二,他罚我写字。讨厌。”
“四月廿七,笨蛋让我留下。可是我想走,本是钱货两清的关系,……”
“五月初五,大婚。有些不真实的开心,喜欢?”
“六月廿三,黄河水患,他决定走。”
“七月初一,寻他。”
“九月廿二,他不记得我。仍要我留下。”
“十月初四,他很少来寻我。”
“十一月,我知道他不是胤禛。他是皇上。”
“……”
“我想告诉他一件事,可是似乎没有什么必要了。”
“只当是情了……”
桩桩件件里,字里行间。
记录着她的所有感受。
想来她是伤感的,难受的。
雍正手里攥紧了它们,她知道的。
他们的孩子。
她也是,对他生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