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龙涎香氤氲缭绕。果郡王腰间荷包的丝线突然断裂,一枚泛黄的剪纸小像飘落在青砖地上,正落在雍正脚边。
皇帝弯腰拾起,明黄穗子在指尖轻晃。薄如蝉翼的宣纸上,女子拈花浅笑的侧影纤毫毕现——那眉间一粒姣梨妆,分明是甄嬛独有的印记。
"老十七,这是..."雍正的声音像浸了冰,拇指摩挲着小像背面"逆风如解意"的蝇头小楷。那是他和甄嬛在倚梅园的对的诗句,当年唯有甄嬛曾对出下联。
果郡王跪得笔直,青石砖的寒意透过锦袍渗入膝盖。
他记得那日桐花台细雨,甄嬛醉眼朦胧地剪下这影,还笑着说:"王爷若思念妾身,便看看这纸影罢。"
"回皇上,这是..."他喉结滚动,余光瞥见屏风后一抹熟悉的湖蓝裙角——甄嬛正扶着鎏金鹤嘴香炉,指尖掐得发白。
浣碧突然扑跪上前,翡翠耳坠在鬓边叮当作响:"回皇上,这是奴婢的剪影!"她仰起脸,故意让阳光透过耳坠映在雍正眼中,"王爷说奴婢戴这对翡翠最好看,非要讨了去..."
甄嬛在屏风后倒吸一口冷气。那耳坠是她前日赏给浣碧的,背面刻着碎玉轩的标记。此刻浣碧鬓发散乱,倒真像与情郎私会归来的模样。
"哦?"雍正将小像转向浣碧,"那这'逆风如解意'的下联..."
"容易莫摧残。"浣碧抢着回答,眼泪恰到好处地滚落。
"那年奴婢在御花园,王爷说...说怜取眼前人。"她偷瞄果郡王瞬间惨白的脸色,心中暗喜——这话原是甄嬛醉酒时念叨过的。
果郡王猛地抬头,正对上甄嬛从屏风缝隙投来的目光。
她摇了摇头,唇语分明是"认下"。他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让他清醒——若此刻否认,甄嬛便是欺君之罪。
"十七弟。"雍正突然换了称呼,指尖敲打案上和田玉镇纸,"你可有话要说?"
殿外传来三声更鼓,惊飞檐下栖鸦。
果郡王看着浣碧绣鞋上沾的碎玉轩合欢花瓣,忽然明白这是场精心设计的局。他闭了闭眼:"臣弟...确实心仪浣碧姑娘已久。"
甄嬛手中的团扇坠子"啪"地断裂。她强撑着走出屏风,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惊喜:"皇上,臣妾早想将浣碧认作义妹..."
"爱妃来得正好。"雍正截住她话头,目光在她与果郡王之间来回扫视,"朕记得你说过,浣碧像你年轻时的模样?"
甄嬛鬓边步摇纹丝不动:"姐妹间总有几分相似。"她走向浣碧,亲手为她扶正耳坠,指甲却掐进她耳后嫩肉,"只是没想到这丫头与王爷..."
"姐姐!"浣碧突然抓住甄嬛手腕,声音带着哭腔,"那日王爷在御花园说,就爱奴婢这双与您相似的眼睛..."
她感到甄嬛的手腕一颤,心中快意更甚——既然要演戏,不如做得更绝些。
果郡王猛地站起又跪下:"皇上明鉴!是臣弟唐突..."他看见浣碧袖口露出半截绷带——那是前日为他熬药时烫伤的。如今这伤疤成了烙在他心头的枷锁。
娶了浣碧,他心里的妻子只能是嬛儿。
如今,他却要娶了她的侍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