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高照,正院里的喜气仿佛要溢出来。浣碧端坐在雕花拔步床上,大红喜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她抬手抚过衣襟上精致的纹样——这是钮祜禄家嫡女才配穿的规制,与前世那件匆匆赶制的嫁衣天壤之别。
"福晋,王爷来了。"丫鬟在门外轻声禀报。
浣碧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玉镯。
那是入府前甄嬛所赠,说是姐妹情深的见证。她心里清楚,这不过是那位长姐又一次的施舍与算计。
门被推开,阿晋搀着醉醺醺的允礼进来。果郡王面色潮红,脚步虚浮,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再饮一杯"。浣碧冷眼瞧着,待阿晋退下后,忽然伸手拽住允礼的衣襟。
"王爷,戏演够了。"她声音清冷,如碎玉投冰般的冷漠。
允礼的身形一顿,眼中的醉意如潮水般褪去。他直起身,理了理被扯乱的衣襟,嘴角挂着玩味的笑:"钮祜禄家的女儿,果然不同凡响。"
浣碧松开手,从床沿站起,走到桌前为自己斟了杯合卺酒。她没喝,只是盯着杯中晃动的液体:"王爷既然清醒,不妨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允礼挑眉,随意地坐在太师椅上,长腿交叠:"哦?新婚之夜,福晋想与本王谈什么?"
"合作。"浣碧转身,烛光在她半边脸上投下阴影,"我知道王爷心有所属,娶我不过是权宜之计。巧的是,我入王府也另有所图。"
允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如常:"继续说。"
浣碧缓步走近,每一步都像是精心计算过:"我可以做您的王府福晋,在人前维护您的体面。而您,只需给我应有的尊重和权力。至于您的心上人..."
她顿了顿,"我不会干涉。您心属的人又不是妾身,当然妾身有自知之明自然是会为您保密。”
"好大的口气。"允礼轻笑,"你凭什么认为本王需要这样的'合作'?"
浣碧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到允礼面前:"就凭妾身知道王爷暗中调查年羹尧余党,而这上面是他们最新的动向。"
允礼神色骤变,接过信迅速浏览。片刻后,他抬头,目光锐利如刀:"你从何处得来?"
"这不重要。"浣碧收回视线,转身走向窗边,望着院中摇曳的树影,"重要的是,我能为您提供更多这样的情报。钮祜禄家的势力错综复杂,远非您想象的那般简单。"
夜风透过窗缝吹入,烛火剧烈晃动,在墙上投下两人交错的影子。
允礼沉默良久,忽然笑了:"你与从前中的浣碧姑娘,判若两人。"
浣碧背对着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当然不同——前世那个为情所困、最终惨死的甄玉隐已经死了。重生归来,她再不会重蹈覆辙。
她的阿娘,包括她的外祖一家。
还有她的一生,都是因为这个男人付出了所有。
他到底是不会爱她的,这一点很好。
对于眼前的男人,她选择放下。
甄远道欺辱她们母女,既然要了她母亲,又同她母亲生下她。
又无能为力将她母亲娶进门,比外室都还不如。
怎么看,她和她母亲的一生都是被甄远道所毀。
她只能做甄家见不得的私生女?
还不如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给钮祜禄氏一族做一枚“棋子”。
不顾,谁做执棋的人可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