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罗氏立刻接话:"比那些空有皮囊的不知强多少倍。"她意有所指地瞟向窗外,几个穿着桃红柳绿的丫鬟正巧走过。
浣碧忽然想起华妃以前说过"钮祜禄家三房最会调教人",指甲不自觉掐进掌心。
自鸣钟突然报时,鎏金小鸟弹出的瞬间,婉莹轻轻"啊"了一声。浣碧瞳孔骤缩——这声气音与甄嬛受惊时的反应分毫不差。
她终于确定,眼前这个闺秀是被精心培养的"作品"。
"听闻福晋府上的绿梅开得极好?"浣碧话锋突转,余光瞥见敦亲王福晋捏紧了帕子。去年皇上将仅有的两株绿梅赐给果郡王府时,曾引起轩然大波。
觉罗氏脸上闪过慌乱:"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
"我倒觉得红梅更衬三小姐。"浣碧突然起身,月白色马面裙扫过婉莹的藕荷色裙裾,像雪压断了新荷。
她伸手为婉莹正了正鬓边摇摇欲坠的蝴蝶簪,指尖擦过对方耳垂上那对暹罗彩珠。
触手冰凉的温度让浣碧想起景仁宫地砖。她凑近婉莹耳边用气音道:"妹妹可知《广陵散》为何成绝响?"
满意地看着少女瞬间苍白的脸色,浣碧转身对敦亲王福晋笑道:"十嫂说是不是?有些曲子弹错了会要命的。"
敦亲王福晋手中茶盏突然倾斜,泼湿了浣碧半边衣袖。
在众人惊呼声中,浣碧清晰听见她在自己耳边低语:"浣碧姑娘果然聪明,难怪能......"后半句淹没在丫鬟们纷乱的脚步声中。
浣碧望着铜镜里自己湿透的袖口,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站在甄嬛身后,看着水红色胭脂在铜盆里化开,像一缕血丝。
马车缓缓驶离钮祜禄府,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浣碧倚在软垫上,指尖轻轻拨弄着腕间的翡翠镯子,目光透过纱帘,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
敦亲王福晋坐在她对面,神色晦暗不明,手指紧紧攥着帕子,指节泛白。
车厢内一片沉寂,只有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良久,浣碧终于开口,声音轻缓,却带着一丝试探:“十嫂今日似乎心事重重。”
敦亲王福晋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随即又掩去,勉强笑道:“弟妹说笑了,本福晋能有什么心事?”
浣碧唇角微勾,目光直视她,缓缓道:“十嫂的小格格……在宫里可还安好?”
敦亲王福晋面色骤变,手指猛地收紧,帕子被攥得皱成一团。她盯着浣碧,声音微哑:“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浣碧不急不缓地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才道:“没什么,只是见十嫂今日提起小格格时,神色黯然,想来必是思念得紧。”
敦亲王福晋冷笑一声:“思念又如何?她如今是皇上的公主,本福晋还能如何?”
浣碧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意味深长:“若是……我能帮福晋把小格格要回来呢?”
敦亲王福晋瞳孔一缩,呼吸微滞,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冷笑道:“弟妹莫不是在说笑?当年太后亲自下的懿旨,皇上也点了头,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改变?”
浣碧微微一笑,目光幽深:“凭我是果郡王福晋,凭我……比福晋您更了解熹贵妃。”
她和敦亲王福晋对视了一眼,淡然笑着。
大言不惭在她这里可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