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查查,果郡王福晋近日都与何人来往。"雍正顿了顿,又补充,"还有...她平日都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苏培盛愕然抬头,却见皇上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似怒似惑,又似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而在回廊转角,浣碧抚平衣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知道,今日这场戏,成了。
翌日晨光熹微时分,敦亲王府的朱漆大门前,郭络罗氏早已命人备好软轿香炉。
她身着绛紫色团花锦袍,发间的金凤步摇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却掩不住她眉宇间的焦灼。
"福晋,公主的轿辇已过东华门了。"贴身侍女春桃小跑着来报。
郭络罗氏攥紧了手中的绣帕,指节都泛了白。她想起半月前在御花园"偶遇"浣碧的情形——那个看似温顺的果郡王福晋,借着替她整理披风的机会,在她耳边低语:"三日后辰时,让公主称病。"如今想来,这步棋走得当真精妙。
"额娘!"温成公主的软轿刚落地,小姑娘就提着裙摆扑了过来。
郭络罗氏一把搂住女儿,闻到熟悉的香味才觉心安。她细细打量着女儿:原本圆润的小脸瘦了一圈,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
回府更衣后,郭络罗氏亲自从紫檀描金匣中取出一对羊脂玉镯,对管家吩咐:"把这个送去果郡王府,就说本福晋多谢她前日赠的安神香。"她特意在"果郡王福晋"四字上咬了重音。
此刻的乾清宫,雍正正批阅奏折。苏培盛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道:"皇上,粘杆处来报,敦亲王福晋辰时三刻去了寿康宫,待了约莫一盏茶功夫。"
皇帝朱笔未停,只淡淡道:"果郡王福晋呢?"
"果郡王福晋巳时入宫,现正在永寿宫陪敬妃说话。"
雍正终于搁下笔,指尖在龙纹镇纸上轻轻叩击。
他想起昨日浣碧跪在御前时,那截雪白的后颈上还有未消的红痕——据说是替温成公主挡了滚烫的茶盏。
"传旨,今晚朕去永寿宫用膳。"
苏培盛暗自心惊。永寿宫,那可是熹贵妃妃的住处。而熹贵妃...他不敢再想,躬身退下时,瞥见皇上案头那本《贞观政要》,正翻在"辨奸"一章。
永寿宫内,檀香袅袅,甄嬛端坐于主位,指尖轻叩桌案,眸色冷冽如霜。
"果郡王福晋到——"
殿门轻启,浣碧缓步而入,一袭藕荷色绣银丝海棠的旗装,发间只簪一支素银簪子,衬得肌肤如雪,眉眼间却带着几分怯弱。
"臣妾参见娘娘。"她福身行礼,姿态恭敬,却不再如从前那般卑微。
甄嬛冷笑一声:"浣碧,你如今倒是愈发有主意了。"
浣碧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娘娘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甄嬛猛地拍案,茶盏震得叮当作响,"温成公主回府的事,是你去求的皇上吧?"
浣碧睫毛轻颤,低声道:"臣妾只是见公主年幼,思念家人,便斗胆向皇上提了一句……"
"斗胆?"甄嬛眸色骤冷,"你明知敦亲王府与本宫势同水火,却偏要帮他们?"
浣碧咬唇,眼中泛起泪光:"娘娘,臣妾……臣妾也是被逼无奈啊!"
"被逼?"甄嬛冷笑,"谁逼你?敦亲王福晋?还是果郡王?"
浣碧摇头,泪水滑落:"郭络罗氏派人威胁奴婢,说若是不帮这个忙,便要揭发奴婢从前在凌云峰的事……"
甄嬛瞳孔一缩:"凌云峰?"
浣碧哭得更凄惨:"她……她知道臣妾曾对果郡王……"
甄嬛面色骤变,手指攥紧桌沿:"浣碧,你竟敢拿这事做文章?"
浣碧跪伏在地,肩膀颤抖:"奴婢不敢!可郭络罗氏说,若奴婢不照做,她便要在皇上面前抖出来,说奴婢勾引皇亲……"
甄嬛盯着她,眼中怒火翻涌:"所以你就背叛本宫?"
浣碧抬头,泪眼婆娑:"娘娘,奴婢从未想过背叛您!可奴婢……奴婢真的害怕啊!"
甄嬛冷笑:"害怕?本宫看你是巴不得攀上敦亲王府的高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