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中映出浣碧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额上那道红痕，伤口虽已结痂，却仍像一条蜈蚣盘踞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温实初的药再好，也抹不去这耻辱的印记。
"还疼吗？"
允礼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惊得浣碧手指一颤。铜镜里，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修长的手指拨开她额前碎发，露出那道狰狞的疤痕。
"不疼了。"浣碧垂下眼帘，声音轻得像羽毛，"只是...难看得很。"
允礼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伤疤边缘，眼中闪过一丝阴翳："熹贵妃下手竟如此狠毒。"
浣碧咬住下唇没有答话。那日永寿宫的情景历历在目——甄嬛得知她给温成公主请旨归家后，抓起案上的滚烫的茶杯就朝她掷来。若不是她偏头躲闪，恐怕连眼睛都要被砸瞎。
"别动。"
允礼突然转身从妆台上取来一支细毛笔和粉色胭脂，浣碧疑惑地抬头："王爷要做什么？"
"闭上眼睛。"允礼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画笔尖蘸了胭脂，轻轻点在伤疤上。凉丝丝的触感让浣碧睫毛轻颤，允礼的呼吸拂过她面颊，带着他自己独有雪松凛香的气息。
"王爷..."浣碧忍不住睁开眼，铜镜中的自己额间已绽放出一朵粉茉莉，恰好遮住了那道疤。
允礼唇角微扬："喜欢吗？"
浣碧望着镜中那朵栩栩如生的茉莉，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这朵花不仅遮住了她的耻辱，更像是允礼给她的一个承诺。她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却又很快隐去："妾身不过是……王爷何必..."
"嘘。"允礼食指轻按在她唇上，"今日本王要所有人都看到，本王的福晋有多美。"
他拿起眉笔，继续为她描眉画眼。
浣碧透过铜镜看着允礼专注的侧脸，他修长的手指在她脸上游走，时而用指腹轻晕开胭脂，动作娴熟得不像个养尊处优的王爷。
"王爷竟会这些..."浣碧轻声呢喃。
允礼轻笑："从前为了讨好母妃，特意学的。"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只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用在..."
话未说完，门外传来青柳的声音："王爷，福晋，时辰不早了。"
允礼放下笔，满意地端详自己的作品："走吧，今日定要让福晋惊艳全场。"
孟静娴已在府门口站了半个时辰。
初夏的阳光灼人，她手中的帕子被绞得变了形，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侧福晋，要不要派人去催催？"丫鬟小心翼翼地问。
孟静娴摇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必。"
又等了一刻钟，正院的门终于打开。
允礼携着浣碧的手缓步而来，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宛如一对璧人——允礼一袭靛蓝亲王常服，浣碧淡紫色旗装上绣着茉莉暗纹，与额间那朵粉茉莉相映成趣。
最刺痛孟静娴眼睛的，是允礼看向浣碧时那温柔似水的眼神。
"侧福晋久等了。"允礼语气平淡，目光甚至没有在她身上停留。
孟静娴强扯出一抹笑："妾身也是刚到。"她的目光落在浣碧额间，"妹妹这妆容...倒是别致。"
浣碧微微福身："是王爷的手笔。"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孟静娴心口。她掐紧手心，指甲几乎嵌入皮肉，才忍住没有失态。允礼何曾为她做过这些？成婚以来，他甚至不愿多看她一眼！
"上车吧。"允礼对浣碧柔声道，亲手扶她登上马车，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孟静娴站在原地，看着允礼随浣碧上了同一辆马车，而自己却被晾在一旁。丫鬟小声提醒："侧福晋，您的马车..."
"我知道！"孟静娴厉声打断，随即意识到失态，深吸一口气走向后面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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