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院落，浣碧"砰"的一声关上门，将追来的青柳和采蘋挡在门外。
寝殿的门被重重摔上，震落了窗棂上积着的灰尘。
浣碧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终于松开了一直咬着的下唇。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和着泪水的咸涩，让她想起那些为允礼试做糕点时失败的滋味。
"福晋？福晋您怎么了？"青柳焦急的拍门声传来。
浣碧张了张嘴，却发现发不出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哽得生疼。
"我没事，你们去休息吧，今晚不必守夜了。"浣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她只能更用力地抱住自己的膝盖，把脸埋进臂弯里。
待脚步声远去，浣碧终于支撑不住，顺着门滑坐在地上。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却止不住肩膀的剧烈颤抖。
月光透过窗纱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惨白。
浣碧的目光落在那个精致的衣箱上——那里装着她熬了三个月的夜，一针一线为允礼缝制的夏衣。
指尖上密密麻麻的针眼还没消，如今却成了最可笑的见证。
她突然发疯似的扑过去，掀开箱盖，把里面的衣物一件件扯出来。
云锦的料子在她手中发出撕裂的声响，绣了半个月的松叶纹被她用指甲生生抠断。
"为什么...为什么..."浣碧把脸埋进那些衣物里，终于哭出声来。泪水浸透了精致的绣线，那些她曾幻想过允礼穿上时的样子，如今都化作了泡影。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浣碧浑身一僵。
"昭昭，开门。"允礼的声音依然那么温柔，温柔得让她心碎。
浣碧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铜镜里映出她此刻的模样：发髻散乱，眼睛红肿，嘴角还带着血迹。多么狼狈，多么可笑。
"我知道你在里面。"允礼轻轻叩门，"方才的事..."
浣碧瘫坐在地上，泪水再次无声滑落。她知道，从今夜起，她与允礼之间那道无形的墙，再也不可能推倒了。
"王爷请回吧。"浣碧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夜深了，妾身...妾身要歇息了。"
门外沉默了很久。久到浣碧以为他已经离开，却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那些桂花糕..."允礼的声音很轻，"是你亲手做的吧？"
浣碧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原来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知道她天不亮就起来和面，知道她被热气熏得通红的脸，知道她偷偷摸摸练习了多久...
"不重要了。"浣碧把脸埋进掌心，"王爷若是喜欢，明日...明日我让厨房再做就是。"
又是一阵沉默。浣碧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像是要把胸腔撞破。
"昭昭..."允礼的声音近了些，似乎靠在了门上，"我..."
"昭昭，我知道你在里面。"允礼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急切，"开门，我们谈谈。"
谈谈？谈什么？谈他如何爱着甄嬛？谈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该如何自处？浣碧冷笑一声，却牵动了心口的疼痛。
"我累了，王爷请回吧。"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门外沉默了片刻，允礼的声音低沉下来："今晚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浣碧突然提高了声音，"王爷与……她月下谈心，互诉衷肠？还是你们旧情难忘，余情未了？"
门外又是一阵沉默。
浣碧擦干眼泪，声音冷了下来："王爷不必解释，我都明白。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打扰您和姐姐。这个福晋的名分，我会好好担着，不会让您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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