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礼的手刚触到浣碧的脸颊,就感到一阵湿凉。他心头一颤,借着宫灯昏黄的光,看清了浣碧脸上蜿蜒的泪痕。
"昭昭?"允礼的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怎么哭了?"
浣碧摇摇头,眼泪却掉得更凶了。她觉得自己矫情得很,这些年在甄府,在宫中,什么样的委屈没受过?怎么偏偏今日就受不住了?
"妾身没事..."她开口,声音却哽咽得不成样子。
允礼不由分说地将她揽入怀中,浣碧的额头抵在他胸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这香气让她想起很多个夜晚,允礼也是这样抱着她,听她说那些无人可诉的心事。
"从前也是这样..."浣碧喃喃道,眼泪浸透了允礼的衣襟,"在甄府里热热闹闹的,他们一家子围在一起说笑,我就站在廊下看着..."
允礼的手臂紧了紧,他从未听浣碧这样直白地说起在甄家的日子。
"昭昭..."
"我羡慕极了。"浣碧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允礼的面容也变得模糊,"凭什么甄嬛什么都有了?父母的疼爱,兄长的呵护,皇上的宠爱...如今连孩子都有了。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
允礼感到怀中的身子突然一沉,浣碧竟就这样晕了过去。
"昭昭!"
允礼慌忙托住她下滑的身子,手指颤抖着探向她的鼻息。
感受到均匀的呼吸后,他才稍稍放下心来,但心脏仍跳得厉害。浣碧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睫毛还沾着细小的泪珠,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允礼用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他低头,一个轻如蝶翼的吻落在浣碧的额头。
"傻姑娘..."允礼叹息,温热的气息拂过浣碧的发丝。
马车在夜色中平稳前行,允礼将浣碧抱得更紧了些。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浣碧时的场景,那时她还是甄嬛身边的侍女,站在人群最后,却比任何人都要挺直脊背。
后来他才知道,那挺直的脊背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酸楚。
回到王府时已是深夜。允礼亲自将浣碧安置在厢房的床榻上,又命人煮了安神的汤药。
他坐在床边,看着浣碧在睡梦中仍微蹙的眉头,心中像是被什么揪紧了。
"王爷,您该歇息了。"阿晋在门外轻声提醒。
允礼摇摇头:"本王守着福晋喝了药再说。"
阿晋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退下了。
烛光摇曳中,允礼握着浣碧冰凉的手,一夜未眠。
天刚蒙蒙亮时,允礼不得不更衣上朝。临走前,他再三叮嘱青灵青柳好生照看,若浣碧醒了立刻去通知他。
朝堂上,允礼心不在焉。他的思绪总飘回王府,想着浣碧是否醒了,是否还在难过。直到散朝时,雍正忽然叫住了甄远道。
"甄爱卿留步。"
甄远道的步伐一顿,弯着腰重首低眉听着雍正的吩咐。
允礼本要快步离开的脚步一顿。他站在殿柱旁,听见雍正对甄远道说:"昨日朕召你妻女入宫陪伴熹贵妃,她们可还习惯?"
甄远道恭敬答道:"回皇上,内子与小女能侍奉贵妃娘娘,是她们的福分。"
雍正点点头:"熹贵妃很是欢喜。说起来..."他顿了顿,"老十七福晋那丫头,也是你甄府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