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礼的背脊一僵 ，竖着耳朵听着他们说着话。
甄远道的表情明显滞了一下："回皇上，浣碧——云福晋确实曾在臣府上...住过一段时日。"
"哦？"雍正似笑非笑，"朕听闻她是你故人之女？"
甄远道额上渗出细汗："是...是臣一位远亲的遗孤，臣见她孤苦，便接到府中抚养。"
允礼握紧了拳头。他听得出甄远道话中的疏离与回避，仿佛浣碧是什么不光彩的存在。
似乎有一种是……他福晋上不得台面的。
更让允礼心里郁气。
难怪...难怪浣碧昨夜会那样崩溃。甄家待她，怕不是没有甄远道那样说的冠冕堂皇的好。
恐怕连基本的温情都吝于给予。
“抚养？”谁家抚养远亲孩子让给做奴婢的，做那些伺候人的活。
甄远道嘴里的话就没有一句是真的。
"原来如此。"雍正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退下吧。"
甄远道如蒙大赦，连忙行礼退下。允礼也从柱后走出，正欲离开，却被雍正叫住。
"老十七。"
允礼转身行礼："皇兄。"
雍正打量着他："你今日气色不佳，可是没休息好？"
允礼勉强一笑："谢皇兄关心，臣弟无碍。"
雍正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昨日你福晋可平安回府了？"
允礼心头一跳，面上却不显："回皇兄，福晋一切安好，只是福晋近来体虚还须休养一段时间。"
"那就好。"雍正摆摆手，"去吧，记得朕昨日交代你的事。"
"臣弟告退。"
走出乾清宫，允礼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着出了宫门。他一刻也等不及了，他要立刻见到浣碧，告诉她不必再为甄家伤怀，从今往后有他护着她。
王府的下人们见王爷如此匆忙回府，都吓了一跳。允礼顾不上解释，直奔浣碧所在的厢房。
"福晋可醒了？"他问守在门外的侍女。
侍女青柳摇摇头："回王爷，福晋一直未醒。"
允礼轻轻推开门，屋内光线昏暗，浣碧仍在沉睡。他走到床边，发现浣碧的脸色比昨夜好了些，但眉头仍微微蹙着，像是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允礼伸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心中酸楚难言。
他想起浣碧曾说过，在甄府时她总是睡在偏院的小屋里，冬天冷得睡不着，就起来练字到天明。那时她才多大？十二岁？十三岁？
"王爷..."
一声轻唤将允礼从思绪中拉回。浣碧不知何时醒了，正迷茫地望着他。
"你醒了。"允礼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可有哪里不适？"
浣碧摇摇头，撑着身子要坐起来。允礼连忙扶她，又拿过一旁的软枕垫在她身后。
"我这是...在王府？"浣碧环顾四周，昨夜记忆渐渐回笼，她的脸突然红了，"我...我失态了。"
允礼握住她的手："在我面前，不必说这些。"
浣碧垂下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我给王爷添麻烦了。"
"昭昭。"允礼忽然正色道，"看着我。"
浣碧迟疑地抬起眼，对上允礼认真的目光。
"从今往后，你再不必羡慕任何人。"允礼一字一句道，"你有我。我会给你一个家，给你所有你应得却未曾得到的温暖与珍视。"
浣碧的眼眶又红了："王爷何必..."
"今早我听见皇兄与甄远道的对话了。"允礼打断她，"我终于明白你为何伤心。昭昭，那不是你的错。"
浣碧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对她说，那不是她的错。不是她不够好，不是她不配得到关爱，只是...命运弄人。
允礼将她拥入怀中，感受着她的颤抖。他轻抚她的长发，在她耳边低语："哭吧，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从今往后，不会让你再掉小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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