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紫禁城,月色如水,银辉洒在琉璃瓦上,映出一片清冷的光。
宫宴正酣,丝竹声声,觥筹交错间,浣碧端坐在果郡王允礼身侧,指尖轻轻摩挲着青瓷酒杯的边缘。
她的目光不时扫向对面空出的席位——那是甄嬛的位置,不知何时,她已悄然离席。
"王爷,"浣碧微微侧首,声音轻得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熹贵妃似乎离席许久了。"
允礼执杯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目光扫过那个空位,淡淡道:"许是酒热,出去透透气罢。"他的语气平静,可浣碧分明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就在此时,有侍女端着酒壶从旁经过,似是无意般低语:"奴婢方才见熹贵妃往桐花台方向去了,脸色似乎不太好。"
浣碧的指尖在桌下猛地收紧,掐入掌心。她看见允礼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
"本王也觉酒热,出去走走。"允礼起身,朝浣碧投来安抚的一瞥,"你且在此稍候。"
浣碧勉强扯出一抹笑:"王爷请便。"她看着允礼离去的背影,那袭月白色锦袍在灯火中渐渐远去,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待允礼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浣碧也悄然起身。她避开众人的视线,沿着回廊向桐花台方向走去。夜风微凉,吹散了她鬓边的碎发,也吹不散心头那团越缠越紧的乱麻。
桐花台上,甄嬛凭栏而立,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衬得她愈发清冷孤绝。听到脚步声,她并未回头,只是轻声道:"你来了。"
允礼在距离她三步之遥处站定:"熹贵妃唤臣弟前来,有何要事?"
甄嬛转过身,眼中含着复杂的情绪:"你我之间,何时变得如此生分了?"她向前一步,"允礼,你当真要与我划清界限?"
允礼后退半步,保持距离:"熹贵妃如今是皇兄的妃子,臣弟也已娶妻,理当避嫌。"
"避嫌?"甄嬛冷笑,"当年在凌云峰,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我们有过婚书,拜过天地,你曾说过此生非我不娶。"
躲在假山后的浣碧听到这里,浑身一颤,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她早知道允礼与甄嬛有过一段情,可亲耳听到这些,仍如利刃剜心。
允礼的声音冷静而克制:"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熹贵妃既已选择回宫,就该明白我们之间再无可能。君臣之别,臣弟想熹贵妃应该知道如何避嫌才是。"
"我回宫是为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甄嬛眼中泛起泪光,"若非为了保全家族,我何至于此?"
"臣弟明白熹贵妃的苦衷,"允礼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但如今臣弟已娶昭昭为妻,拜过天地,额娘已经认定了昭昭。她待我真心相付,我亦不能负她。"
“负你已是无可奈何,是情势所迫。我亦无要责怪你的意思,你重新回宫是为了甄伯父伯母还有玉娆。可你没有多等等我几天,我亦不怪你。你为自己的父母,妹妹着想无可厚非。”允礼轻声说着。
“可昭昭又做错了什么?熹贵妃,昭昭是你的亲妹妹。她就该这样被忽视吗?昭昭很好,她既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心之所向。”一吐而快的允礼,在这一刻说出来。
心里畅快了不少。
论默契和心意相通,甄嬛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昭昭,也不差。
从来都不是什么先来后到可以决定的。
她不通文墨,可是又如何?昭昭会的,甄嬛未必也会。
论人长处去笑他人短处,这与落进下石有什么区别。
甄嬛满心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的模样,允礼的心里竟然有了浣碧的位置。
那她坚持回宫算什么?
他这是在怨她,怨她不等他?
怨她不能脱身和他一起浪迹天涯?
那是她不愿意就可行的吗?
甄嬛的心乱如麻,允礼看着只有厌烦了。因为她,他和昭昭的孩子没了。
他已经是无法挽回了,他怨不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