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眯起眼睛，突然从袖中甩出张信笺。浣碧看清那熟悉的"邺城"二字时，浑身血液瞬间冻结。那是外祖父的笔迹！
"那这封三日前从永寿宫送出的密信，又作何解释？"雍正用信笺拍打她脸颊，"云福晋，何时学会用乔氏暗语了？"
允礼突然暴起，又被侍卫死死按在地上。浣碧看着他额头青筋暴突的模样，突然想起被囚第一夜，雍正附在她耳边说的话："朕就喜欢看老十七发疯。"
"皇上。"浣碧突然重重叩首，"妾身愿以性命起誓，这半月确实在永寿宫。"她抬起泪眼，"若不信...可问熹贵妃娘娘。"
殿内霎时死寂。浣碧知道这是险招——甄嬛早被软禁，根本无人能对证。但她也赌雍正不敢真把这事摊到明面上。
雍正脸色阴晴不定，突然踹翻身旁的珐琅香炉。香灰飞扬中，他掐着浣碧后颈拖到允礼跟前："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拼死相护的人！"
浣碧被迫与允礼四目相对。他眼底翻涌的痛苦几乎要将她淹没，却仍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这是叫她继续撒谎的意思。
"有趣。"雍正突然松手，浣碧直接跌进允礼怀里。感受到他瞬间僵硬的肌肉，她才发现他肋下衣裳渗着血——定是方才被侍卫伤的。
"既然你们夫妻情深。"雍正慢条斯理擦着手，"三日后准格尔迎亲，就由云福晋去当送嫁使节吧。"
浣碧浑身发抖。准格尔大汗早放话要活剥了她祭旗！允礼突然挣脱侍卫，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臣愿代妻前往！"
"你？"雍正轻蔑地踢开他，"黄河改道的折子还没写完呢。"突然俯身捏起浣碧下巴，"除非...你交出真正的邺城密图？"
浣碧看着允礼染血的朝服，忽然明白这是个死局。雍正不仅要外祖父的治水图，更要诛他们的心。
"妾身...遵旨。"她叩首时，一枚玉扣从袖中滑出——今晨柳嬷嬷塞给她的，说是能调动乔氏旧部。
雍正盯着玉扣突然大笑："好！果然不愧是..."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报——河北八百里加急！"传令太监扑倒在殿外，"邺城...邺城河堤决口了！"
浣碧趁机将玉扣踩在脚下。她看着雍正骤变的脸色，又瞥见允礼几不可察的点头，突然想起那个雪夜——她阿娘临终前用血在她手心写的"邺"字。
夜里永寿宫内，烛火摇曳，血腥气混着药味弥漫在殿中。甄嬛的哭喊声从内室传来，一声比一声凄厉，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皇上……皇上……"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又像是被生生剜去了心肝。
雍正站在殿外，面色阴沉，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早知甄嬛这一胎不稳，却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皇上，娘娘她……"槿汐踉跄着从内室冲出来，裙摆上沾满了暗红的血迹，她重重跪倒在雍正面前，额头抵地，声音颤抖："娘娘这一胎，绝非自然流产！求皇上彻查！"
皇后站在一旁，帕子掩着唇，眼底却闪过一丝快意。她故作哀戚地叹息："熹贵妃真是可怜，好不容易怀上的龙裔，竟就这样没了……"
齐妃也跟着附和，嗓音尖细："是啊，这宫里近来风波不断，莫不是冲撞了什么？"
雍正冷冷扫了她们一眼，皇后立刻噤声，低头作悲悯状。
内室的门帘被掀开，太医战战兢兢地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方染血的锦帕，帕子里裹着一个小小的、已经成形的男胎。
"回皇上，熹贵妃娘娘……小产了，是个皇子。"
雍正盯着那团血肉模糊的小小身躯，心头猛地一颤。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本该是他的儿子。
可此刻，他竟莫名心虚起来。
甄嬛躺在床榻上，浑身冷汗涔涔，指尖死死攥着被褥。腹中绞痛如刀绞，她咬紧牙关，硬生生忍下最后一声痛呼。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